壞了。

他侄子膽小老實，叫閉嘴就閉嘴，轉(zhuǎn)身貓腰去撿散了一地的葡萄和籃子，可是顧前不顧后，一哈腰，葡萄是夠著了，可后頭差點兒把屁股懟在老城主臉上。

簡直把老頭兒氣吐血！

不過自己侄子自己知道，就這么個榆木頭性子不開竅，也不是傻，就是腦筋不夠用，從小兒教也教了，打也打了，沒招。眼瞅著快三十了，一著急，嘴里說話還打不開點兒。

這么個性子，也不敢放出去，倒不是怕給家里招災(zāi)惹禍，就是怕他吃虧上當(dāng)被人騙了，因此就放在家族的長輩眼前看著，做個小兵，叫他領(lǐng)一點兒銀餉，好歹也能養(yǎng)家糊口。

老城主氣哼哼的坐在葡萄根上緩了一會兒，見他侄子葡萄也撿完了，人也不喘了，這才自己慢騰騰扶著葡萄架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撣撣袖子，慢條斯理的問道：“小五啊，你舅爺爺叫你來啥事兒？”

不能問的太急，你急他就急，他急了，嘴里舌頭打結(jié)，一個字兒都蹦跶不出來。不過一般城門那里有事來報，如果是趙五來，那肯定都不是什么壞事急事。

城主本家姓個趙，趙五見他三叔氣定神閑的，自己的心就放回肚子了，撓撓后腦勺，笑嘻嘻道：“三三三叔，是好事兒！”

老城主扶著葡萄架子在那捶腰，聞言拿鼻子噴他：“好事？這地界兒，天上掉糧食那才叫好事！”

老頭兒劈手從侄子手里奪過葡萄籃子，揪了幾顆一股腦塞嘴里，一邊兒吃一邊兒領(lǐng)著他侄兒出了葡萄架往外走，嘴里含糊不清的說道：“說吧，啥好事兒，讓你舅爺爺指使你跑這么一趟？”

趙五便道：“舅爺爺讓我告訴三叔，那掏朝去西邊兒取啥玩意的和尚來了，說是要在咱們城中休息，讓我回來告訴三叔一聲兒?！币痪湓捳f個顛三倒四，跟個三歲孩子一樣。

老城主初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待琢磨明白他侄子說了啥，頓時嗆著了，咳嗽個驚天動地，他侄兒過來給他捶背，還埋怨他：“三叔你吃個東西還能嗆著，這么大歲數(shù)了，咋跟個三歲孩子似的！”

他三叔心說屁！咱倆誰三歲！？

前兩天竟鉆樹林子了，莊凡還沒有那么強(qiáng)烈的感受，如今牽著馬走在這荒野小城，四下放眼望去，心中不由得慨嘆一聲：麻蛋的勞資真踏馬的是穿了??！

古香古色的小城，穿著麻布粗衣的行人，房子多是木石結(jié)構(gòu)，臨街的店面窗戶也沒糊什么窗戶紙，倒是有能拆卸的門板，路面也沒鋪石板，就是一條泥土路，好歹這幾日沒有下雨，沒和稀泥。

莊凡本來做好了見到一個如傳說中歐洲中世紀(jì)那樣污水四溢，嗯嗯遍地，垃圾亂丟的古城的景象，卻沒成想，這城中一路走來，窮是窮些，破也挺破，卻難得的沒有一絲異味兒，心中不由暗道難得。

此時正是上工的時候，路上沒什么閑人，師徒三人溜溜達(dá)達(dá)進(jìn)了城，莊凡四下里打量了一會兒，覺得沒什么新鮮的，便對徒弟道：“悟空，你可打聽到那客棧在何處？咱們直接過去吧。”

等住下了，他好打發(fā)猴子回家探親，然后自己帶著小白龍去買買買！

猴子撓頭：“師父，這城小，那客棧吵鬧破舊，你如何住得，咱們莫不如找個本地富戶，去他家，叫他布施齋僧，尋個跨院，你暫且住上一些日子。也不要他供奉，每日齋飯，咱們與他銀錢，你看如何？”

莊凡心里想了一下，道：“先去客棧瞧瞧。”

轉(zhuǎn)過頭跟悟空解釋：“師父要在城里買東西，出來進(jìn)去的，住別人家終歸不方便。客棧再破，總比住在野外幕天席地的強(qiáng)，總能遮風(fēng)擋雨，不怕的。師父打小兒也不是錦繡堆兒里長起來的?！?/br>
又道：“吵鬧些也無妨，總歸沒有老虎吼起來聲音大吧？”猴子就笑起來，去瞅師父后腦勺：“師父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了，倒是沒落下什么毛病。”

莊凡但笑不語，心里哀嘆一聲，暗道：“怎么沒落下毛病，你師父已經(jīng)不是你師父了。觀音那個混蛋，竟然還不承認(rèn)，也不放我歸家，著實可恨！”想到不能回家，忍不住嘆了口氣。

悟空見師父突然沉郁，問道：“師父可是累了？還是餓了？不若我們先尋個飯館兒吃飯吧？”

小白龍聽了，過來拿腦袋拱他師兄后腰，意思是吃啥吃，你們吃我咋整。

猴子愛惜的撫著白馬的鬃毛：“馬兒啊，不要急，等晚間安頓下來，我給你準(zhǔn)備最好的馬料！想俺老孫，可是養(yǎng)過天馬，養(yǎng)你一個，豈不輕松??？”所以這白天你就餓著吧。

結(jié)果猴子被小白龍噴了好大一個響鼻。

莊凡掩去心中思緒，道：“師父啊，是想這城這么小，那金葉子恐怕花不出去?！卑呀鹑~子拿出來，是去吃飯去了，還是去給自己和店老板招災(zāi)去了？

悟空對這些日常俗務(wù)向來是不通的，道：“那又如何，難不成他還敢不找錢不成?！?/br>
莊凡哈哈一笑，道：“莫說傻話！唔，客棧先不去，倒是可以先找個藥店，賣幾根虎骨，換些銀子銅板?！?/br>
猴子點頭：“聽師父的?！眱扇藸恐“?，直往城中藥店而去。

城中路徑，猴子摸了一遍就記得清清楚楚，不多時來到一家店門前，莊凡抬頭一瞅，烏漆漆的牌匾上書三個大字“回春堂”，店門半掩著，傳出一股子濃郁的中藥味兒。

莊凡小時候生病，他媽就愛帶他去看老中醫(yī)，然后開些中藥回來熬給他喝，如今聞到這藥味兒，忍不住條件反射的從肚子里往外冒酸水兒。

只是到了這兒，硬著頭皮也得往里進(jìn)，莊凡裝模作樣從行李里實則是珠子中，掏出一個袋子，叫悟空在外看著馬和行李，自己進(jìn)了藥店。

悟空不放心師父，揪著馬韁繩在藥店門口探頭探腦，小白龍瞅著實在不像樣，叼著他后衣擺給揪了出來。

莊凡左手拎著九錫環(huán)杖，右手拎著裝了幾根虎骨的小包袱，邁步進(jìn)了店門，有伙計來迎：“這位師父，看病還是抓藥？”

莊凡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時候的藥店，可不單單是賣藥抓藥的地方，這就是個私人小診所啊！

穿僧衣，做和尚事，莊凡手里拿著東西，做不了合十禮，只好口誦佛號，道：“善哉善哉，小施主有禮了，請問掌柜的可在？”一派高僧風(fēng)范。

小伙計一皺眉，以為莊凡是來化緣的，只是他們這醫(yī)館藥堂，向來就要個好名聲，故此也沒驅(qū)逐，只是道：“大師稍后。”說罷轉(zhuǎn)身掀簾子回了后堂。

不多時，一布衣老者隨小伙計走了出來，拱手道：“見過這位師父！”

莊凡把小包袱交于左手，單掌合十道：“貧僧叨擾了，路過貴寶地，囊中羞澀，但有幾根新鮮虎骨，想要出售，不知掌柜的可收？”

老掌柜的一捻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