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肩膀，堅決地說：“我不會的。我不可能再回西方去效忠。我已經(jīng)想明白了，我生來就是屬于這里的?！?/br>
薩珊抬起眼睛。

深邃的眼睛，透明的、艷麗的紫色眼睛，總是折磨加西亞神經(jīng)的漂亮眼睛。薩珊輕輕一笑：“你又在說謊。”

他摸著加西亞的臉：“你一開始就猶豫不定，直到現(xiàn)在。從你小時候起，你猶豫的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你拒絕過我一次，殺過我一次，欺騙過我無數(shù)次，雖然你現(xiàn)在猶豫，但是以后你還會這樣對我。你不會改的?！?/br>
加西亞被薩珊的話穿了個透心涼。他嚇得直打哆嗦，連忙否認(rèn)：“我沒有說謊！將來的事情不是你說了算，你別用這種語氣給我判死刑好不好？”

薩珊高傲地勾起嘴角，像只自負(fù)的蝴蝶那樣，動了動翅膀：“我說的就是將來?！?/br>
好像他能預(yù)言一樣驕傲。

蘭開斯特曾經(jīng)給加西亞說的那個玩笑這時忽然浮上加西亞的耳際，那段關(guān)于預(yù)言的鬼話原本只是蘭開斯特逗他嚇唬他，不知怎么的，在這個時候，那些話就像一個暗示一樣，讓加西亞無比害怕起來。

薩珊真能把事情看得這么準(zhǔn)？

他的話，活生生地判了他們倆的關(guān)系一個死刑。

薩珊果然厲害。

他用兩只瘦長冰冷的手托起加西亞的臉，看進(jìn)他的眼睛里去：“你現(xiàn)在實心實意地告訴我一句真話。

“你舍不舍得為了我，放棄整個西方的世界？”

加西亞被薩珊給蠱住了。

他的腦子轉(zhuǎn)不起來，臉上也弄不出什么表情來遮蓋自己了。極度痛苦的神情露出來，加西亞忍不住眼睛發(fā)痛。水從眼眶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來，他拼命擦也沒有用。

他被逼，不得不說出這輩子頭一句大實話：

“我舍不得?！?/br>
加西亞哭得一塌糊涂。

薩珊給他擦掉臉上亂七八糟的眼淚，對加西亞，他可從來沒這樣溫柔過：“你看。我就說不該把話講明白的?！?/br>
他有些費力地抱住加西亞，湊過去親他的臉：“別哭了。

“不如你再被我困住一段時間，等我死之后，耶路撒冷就是你的了?！?/br>
加西亞被他的吻搞得心痛難當(dāng)，他本想推開他，可是結(jié)果卻和他摟在一起，他扯掉隔在兩人之間的毯子，和薩珊毫無阻隔地?fù)肀С梢惑w。

夜風(fēng)從遠(yuǎn)方的沙漠吹來，帶來世界上所有草葉的颯颯聲。

第12章

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加西亞醒過來一次。他在黑暗里睜開一雙晶亮的眼睛，望著薩珊露出抵抗的后背，他不滿地撇撇嘴。挪過去，兩手一張把薩珊抱進(jìn)懷里，那身軀冰冷冰冷的，激得加西亞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雖然知道薩珊素來如此，他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探探薩珊的頸動脈。

應(yīng)該還沒死。

加西亞滿意地笑笑，親了親他的耳后，然后繼續(xù)睡著。

晨光露出熹微的一點紅色，薩珊按照習(xí)慣在這時候驚醒，他一動，后面的加西亞就在睡夢里翻了個身，還抓了抓頭。哼哼唧唧地不肯醒。露在被子外面，年輕的rou體如同古希臘雕塑一樣強健俊美，在不甚明晰的晨光中熠熠生輝。薩珊伸出手撫摸加西亞背部修長的肌rou，然后滑向腰部，胯部，富有彈性的肌膚是充滿力量的象征，溫?zé)?，結(jié)實，他俯下身，在加西亞的臉頰上輕吻了一下，然后越過他的身體，從床邊散落的衣服里找出那張羊皮紙信。

加西亞非常粗暴地把信揉爛了，薩珊翻過有火與劍紋章的那一面，他披起衣服，點亮床頭豎立的長腳油燈。

火光一晃一晃地，信的抬頭第一句寫著：

“你背叛了我?！?/br>
句中的“我”用的不是平常的人稱代詞，而是經(jīng)書中上帝的稱謂，薩珊露出冷笑。他不屑于看信的內(nèi)容，直接把那張紙湊到油燈上，火舌激動地順著信紙攀爬，只一小會，便把異端審判局和教皇的聲音給吞沒了。

薩珊穿好自己的長袍，把滿地亂扔的衣服撿起來，然后坐在床邊靜靜的看了一會加西亞睡覺的丑態(tài)。頭發(fā)亂得像兔子窩，嘴巴傻兮兮地張著，口水流得滿枕頭都是，薩珊看著看著就笑起來。他伸出手去擦加西亞的嘴角，手剛一觸到臉，加西亞忽然睜開眼睛，眸光如利劍一樣兇悍，他像只老虎般一躍而起，壓在身下的劍閃了一閃，轟的一聲。

加西亞把薩珊撲到在地，劍抵在他的脖子上。

日頭就快要出來了。

掛在下巴上的口水吧嗒一下滴在薩珊的衣服上。

加西亞終于醒了。傻乎乎地呆了一會。

他呵呵笑上幾聲，用手揪揪薩珊的衣襟濕了的那一塊，然后以同樣迅猛的速度把劍扔到一邊，爬起來縮回床上，飛速穿好衣服。

薩珊站起來，他撿著一塊紗巾，極其優(yōu)雅地擦了擦身上已經(jīng)形成一塊可疑污漬的水跡，等加西亞穿好衣服，他淡淡地說：“那些埃及的蓮花開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好似昨天那些話沒有說過。

好似剛剛加西亞也沒有把劍抵在他的頸上一樣。

加西亞抖了抖。然后他又沖動起來。

他從床上咚地一下蹦下來：“太好啦！”

在此之前，加西亞從未看過睡蓮開放的情景。

他站在薩珊身后，他們倆站在睡蓮池邊。天光橫斜地穿過圓廊上的白色輕紗，日出前的那一會，世界極暗，光線卻又是極柔的。水池已經(jīng)恢復(fù)成古樸自然的原貌，池水呈現(xiàn)出黎明的深黑色，如同一塊完美的黑色玉石，水面上浮著墨色的、飽滿的蓮葉，有些花依然閉合著，有些卻已經(jīng)打開了。

薩珊還披散著頭發(fā)，他凝視水中玉色的蓮花，蓮花呼應(yīng)著他的眼睛，漸漸呈現(xiàn)出淺淺的紫色來。加西亞離他已經(jīng)很近，不過他又悄悄挪近一點，再挪近一點，直到手碰到薩珊的衣服。

日出前的世界這樣安靜，加西亞聽見自己的心臟轟隆地狂跳，他像個初戀的少年，忍不住去牽住喜歡的人的手，然后一瞬間漲紅了臉頰。

這一天，薩珊可算是看到加西亞傻氣全開的樣子了。兩人居然手拉手站在水池邊，加西亞羞愧地把頭低得像棵含羞草，而手卻厚顏無恥地死死抓牢。

他在水中看見兩個人的倒影，這時日出的大鐘敲響了，悠遠(yuǎn)恢弘的聲音傳遍整個圣城，金色的光線破開遠(yuǎn)處的沙漠上的濃霧，越過耶路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