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的器具.....哦不，武器。”

黑白巫師：“你進(jìn)來干嘛？”

梅生：“我管道具的，借你們掃帚用用。”

黑白巫師滿頭霧水，梅生做了個(gè)脫帽致敬的動作，轉(zhuǎn)身走了。

牽著馬和掃帚，梅生走進(jìn)第三個(gè)房間：

扮演孫悟空的演員正在上妝，梅生仔細(xì)辨認(rèn)，確定不是老幺。

他正要轉(zhuǎn)身離開，孫悟空卻道：“你是管道具的？這白龍馬不賴?！?/br>
他蹦蹦跳跳地湊了過來，看見掃帚：“這是？”

梅生：“金箍棒......最近常常下雨，長毛了?！?/br>
孫悟空指著蟒蛇，“這我知道，蛇妖?！?/br>
梅生：“又猜錯(cuò)了。這也是金箍棒，因?yàn)殚L時(shí)間浸在雨里，泡發(fā)了?！?/br>
孫悟空大怒：“敢戲耍俺老孫，我撓你。”

梅生避了過去，順手抄起化妝臺上粘猴毛的膠水，遁了。

第四間房間.....第四間房間靜悄悄的，跟前面幾間人仰馬翻的景象，完全不一樣。

梅生打開房門，果然見到老幺，靜靜地坐在窗旁的椅子上，猶如一條被孩子遺棄的癩皮狗。

老幺轉(zhuǎn)過臉來，神色平靜道：“你終于找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呢?！?/br>
梅生謹(jǐn)慎地打量老幺。只見他穿著普普通通的長袖衣，褲子松松垮垮的，拿一根磨損出皮的腰帶緊緊系著。皮帶穿過套圈，還伸出老大的一截，就像憑空長出一把手，只要輕輕一提，就能把老幺瘦削的身體拎起來。

除了手上的長刀，老幺身上沒有類似遙控器的事物，連把槍都沒有。

梅生道：“你等我？等我把你弄死嗎？”

老幺見梅生的眼神大大不同了，那溫暖純良的眼睛，如今射出了狠戾的光。

老幺贊賞道：“小子，我喜歡你。你的皮兒也很漂亮，不過你的皮下面，是一只猛獸呢?！?/br>
梅生：“那你應(yīng)該知道，野獸發(fā)情的時(shí)候，千萬不要招惹它，它會把你撕了?！?/br>
老幺哈哈笑了一陣，隨即嘆了口氣：“唉，論體格，我是打不過你，弱rou強(qiáng)食，這也是是沒辦法的事兒。你在森林里生活了好長時(shí)間，應(yīng)該了解叢林法則吧，在食物鏈頂端的兇殘霸道，在底端的只能茍且偷生，順便欺負(fù)比它更低等的生物.......現(xiàn)在我們雖然不在森林里，但你看這美麗的城市，跟叢林又有什么差別？”

梅生：“你搞錯(cuò)了，叢林法則不是弱rou強(qiáng)食，而是平衡。森林里最厲害的也不是尖牙利爪，而是自然的運(yùn)轉(zhuǎn)。這是你看不見的，但你站在林子里，踩著枯葉斷枝，聽到動物扒土的聲音，蜥蜴在枝干上盯著你，你就知道，那是你打不過的力量。就算是最兇猛的野獸，也會順從自然運(yùn)轉(zhuǎn)，不會對它底層的生物趕盡殺絕?！?/br>
老幺沉默了一會兒，點(diǎn)點(diǎn)頭道：“是啊，你說得沒錯(cuò)，自然界是曉得平衡的。這么說來，人的世界要?dú)埍┑枚嗄兀耸裁磿r(shí)候不是趕盡殺絕？”

老幺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指著那宏偉的廣場，“這個(gè)大劇場，在最昂貴的地上霸占了這么大的一塊地，你可知道它下面有多少房子的骨頭？而且它還在繼續(xù)蠶食旁邊的房子呢，過了一條馬路，那些要被鏟平的樓，就是它的食物。你告訴我，它懂得平衡嗎？制約它的自然運(yùn)轉(zhuǎn)在哪里？”

梅生沉默。

老幺道：“攝影師，最兇猛的野獸都不敢沖撞的自然運(yùn)轉(zhuǎn)，人偏偏把它看作一坨屎。誰都不能制約這些人，那今天，讓我把他們粉身碎骨吧！”

老幺神情激動，說著站了起來——咦，他媽的，怎么站不起來？

老幺努力掙動了幾下，才發(fā)現(xiàn)外套的后擺粘在了椅子上。潛伏在椅子下面的小花一口扔掉嘴邊的膠水，款款游了上來，纏繞著老幺的身體。

老幺睜大著眼睛，只見小花呲開大嘴，蛇信忽伸忽縮，冰冷的液體沿著老幺的臉頰流了下來。

梅生走了過去，冷冷道：“我不懂你那些大道理。我跟你一樣，家也沒了，我家人都死了，你知道為什么我會去森林里嗎？”

老幺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哀傷、仇恨、理解、同情和驚懼的復(fù)雜情緒，道：“你討厭骯臟的人類，我第一次看見你，就知道了?！?/br>
梅生湊近他的臉道：“因?yàn)槲覍W(xué)歷低，找不到別的工作?！?/br>
老幺連人帶蛇摔了下去。

梅生眼望五光十色的大都市，道：“地震之后我來了這里，沒有學(xué)歷沒有背景，家里的戶口本埋在地下了，結(jié)果連暫住證健康證都辦不了，建筑工地不敢要我，去肯德基又超齡了.......但我也沒餓死啊。我在火車站賣過方便面，在公車站賣過報(bào)紙，在動物園喂過鱷魚，在天橋烤過面筋，后來能找到這份穩(wěn)定工作，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你知道叢林法則最重要的一條是什么嗎？”

梅生看著老幺，道：“每個(gè)生物都在努力活下去啊！無論是在塔尖，還是在底層。長老啊，你見過春天凍僵的土地里，雛菊是怎么爬出來的嗎，那是非常艱難的過程，而且就算長了出來，強(qiáng)風(fēng)吹過，菊花又會殘了一大片.......嗯，我的意思是，我們都盡力活著，這不好嗎？”

老幺臉如死灰，搖搖頭。小花放開了老幺，游到了梅生身上。

梅生把椅子立了起來，對老幺說：“乖，把遙控器交出來吧，別逼我用刑?！?/br>
老幺看著梅生，忽然笑了笑，眼里卻是滿滿的哀傷。他的手猛地一揮，長刀豎起，就要往自己的臉捅去。

——咦，他媽的，怎么捅不穿？

老幺這才發(fā)現(xiàn)一把掃帚粘在了他的臉上，濃密的高粱穗子擋住了臉，長刀刺了幾下，就是找不到縫隙。

梅生伸手到老幺身上，迅速地從頭到腳搜了一遍。

什么都沒有。

梅生急道：“遙控器呢？”

老幺悶悶的笑從掃帚后面?zhèn)鱽??！澳阏嬗廾粒劾镏豢吹阶约?。世界在墮落、在毀滅，你活著又如何？就算你真能善終，你的子子孫孫難道會好嗎？”

梅生一腳把他踹到地上，湊到掃帚邊說：“我是gay，不會有什么子子孫孫了。告訴我遙控器在哪里？”

老幺：“我一早就交了給你，你沒發(fā)現(xiàn)嗎？”

梅生腦子一臉混亂：“交給我了？交給我什么了？！啊，相機(jī)！”

老幺笑道：“你的儲存卡能拍幾張照片，現(xiàn)在該滿了吧？”

梅生心里一凜！他的儲存卡滿了，會自動彈出來。莫非老幺在那彈出的軌道里設(shè)了觸動機(jī)關(guān)？

他把小花抬在肩上，抬腿就要往庭院跑去。卻聽“咔哧”一聲，老幺的身體竟然燃燒起來。不知道他用的什么燃料，不過幾秒鐘的時(shí)間，那火就蔓延全身，老幺連著掃帚和椅子被火舌裹了起來，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