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澤十分好奇，非得要試試。曲靜深忙阻止了他：“等忙完，你愛玩多久玩多久?！?/br>
景澤聳聳肩膀：“旭啊，這玩意兒好學(xué)嗎？”

曲靜旭猛點頭：“好學(xué)，你會開車就會開這個。不過，剛開的時候可能不習(xí)慣，車把特別活絡(luò)。”

三馬車開到地旁邊停下，抬眼望去，便是參差不齊的麥田。有的人家已經(jīng)割完了，有的還沒排上收割機。景澤還記得幾個月前來的時候，當(dāng)時麥子還是綠的，沒想到短短的幾個月里竟然熟成了金黃。

麥芒熟的像失去的養(yǎng)分，干巴巴地挺著。可千萬不要小看這東西，隔著衣服就能扎的人生疼。據(jù)說還有毒，讓皮膚又紅又癢，撓久了就發(fā)炎。曲靜深一再叮囑景澤，千萬不要碰到這玩意兒。景澤看著沒邊沒沿兒的麥子地，突然覺得自己特有存在感。大概不管是誰，到收獲時節(jié)的時候，心里就會特滿足。

遠遠的能看到幾臺聯(lián)合收割機，曲靜旭老遠朝他們揮手：“哥！咱們就跟著那一臺，等一割完就馬上叫過來。”

曲靜深說：“沒別的嗎…”

景澤嗷嗷的回應(yīng)：“好！旭啊，我們這就過去！”

曲靜深皺眉：“也不看看有沒有別的，你怎么知道一會就割完？”

景澤說：“還這么多沒割的，其他的也一樣?！本皾烧f著自顧自地先走了，曲靜深只得跟在后面。

九點鐘一過，太陽跟打了雞血似的開始熱起來。景澤蹲在田埂上瞇著眼睛喝水，曲靜深說：“沒事吧？要是不舒服就說，別中了暑。”

景澤搖搖頭說：“沒事兒！他奶奶的，怎么預(yù)約的這么多，都好幾個小時了?！?/br>
曲靜深說：“他們嫌村小，根本都不來，今年還多些呢。”

中午飯是他嬸送來的，上午新蒸的包子，白白胖胖的。雖然沒有買的好看，但特好吃。景澤餓極了，一口氣吃了五個。曲靜深盯著他的肚子看，張張嘴也沒說什么。

景澤又要伸手拿，曲靜深說：“別撐著了，晚上回去再吃。”

景澤咬著包子，可憐巴巴地看他：“我餓，嬸，你做的真好吃?！?/br>
他嬸被夸的有點不好意思，羞赧地笑笑，“這年紀(jì)吃的多正常，別噎著，喝點水…”

曲靜深端著碗水站在一邊，景澤時不時喝上幾口。幾個人站在樹蔭下面看著忙碌的收割機，他嬸嘆氣：“今天夠嗆輪得上?！?/br>
景澤說：“放心，拿刀架著司機脖子也得讓他趕天黑前給割了?！?/br>
曲靜旭附和道：“對對這話在理！”復(fù)又皺著眉看看天：“嗚…熱死了！”

景澤一語成讖，等輪到他們的時候，眼看著就要天黑了。晚飯都沒來得吃，景澤和曲靜深負(fù)責(zé)拿著袋子接麥子，曲靜旭負(fù)責(zé)封口。幸好機器割的快，幾塊地中間隔的也不遠。

天已經(jīng)黑透了，有人家扯了電線，燈泡的光照的很遠，不至于摸瞎。景澤累的跟憨狗似的吐舌頭：“我去他大爺?shù)?，這真不是人干的活??！”

曲靜深說：“農(nóng)忙時候就這樣的，一天也顧不上吃飯?！?/br>
曲靜旭嗷嗷叫：“我手指系繩系的都要打結(jié)了！”

兩個多小時后終于折騰完了，景澤看著三馬車?yán)锏柠溩影c到了地上。曲靜深擔(dān)心地坐到他身邊問道：“沒事吧？要不要喝水？”

景澤赤著上身就往地上躺：“歇口氣先…我擦，我現(xiàn)在覺得大黃都比我幸福?！?/br>
曲靜旭問曲靜深：“哥，我擦是什么意思？擦什么？……”

曲靜深看了景澤一眼，對曲靜旭說：“咱再歇會，就回家吧，嬸還在等著?！?/br>
景澤伸出手指戳戳曲靜深的腰眼，朝他嘿嘿笑。曲靜深說：“你不是很累了嗎？”

第一零一章歸夜

景澤枕著胳膊望著天上的星星，回答曲靜深：“當(dāng)然很累，累的不想動。那個，頭腦發(fā)熱，四肢無力，渾身出虛汗…”

曲靜旭擔(dān)心地問道：“哥，你沒事兒吧？要不咱這就回去？”

曲靜深說：“別搭理他，歇過來了嗎？歇過來就回去，太晚了?！?/br>
曲靜深站起來，把三馬車檢查了一遍，確定沒事才叫景澤：“起來，回去?！?/br>
景澤哼哼：“你先過來…”曲靜旭去啟動三馬車，景澤躺在黑影里，曲靜深看不清他的表情。

“干嘛？”曲靜深淡淡問道。

景澤朝他伸出手：“拉我起來?！?/br>
曲靜深抓住景澤的手，景澤稍微一使勁，曲靜深便踉蹌向前，撲到他身上。

曲靜深在黑暗里瞪他，低聲求道：“別鬧，這還在外面…”

景澤借機親了他一口，“嗯？那在家里就可以了？回去再給你算賬…”唇齒間咸咸的，那是曲靜深臉上的汗。景澤舔舔嘴唇，若無其事地從上爬起來。

景澤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已經(jīng)九點多了，地里還有忙活著的人。三馬車噠噠地開在田間小道上，仰頭便是黑得徹底的天幕，不像城市，遍地霓虹。

曲靜深低頭斂眉，土路不平，讓他的身體跟著左搖右晃起來。景澤低聲問他：“想什么呢？很累？”

曲靜深點點頭，指著極遠處的燈光對景澤說：“那兒，就是鄰村，跟這隔著條河?！?/br>
景澤目光跟著望過去：“看著挺近的，農(nóng)村真有意思?！?/br>
是挺有意思的，這里是他的家，總能體會出一種靜來。光陰靜靜地過去了，頭發(fā)白了，少年意氣消磨殆盡了，對繁華再無仰望或敬畏之心，便可以來這里。坐在河邊看看魚，或者站在大堤上聽聽風(fēng)，看著為活計奔走的農(nóng)村人。不管走多遠，根還在這。

曲靜深也相信景澤能理解他內(nèi)心最深處的東西，況且指望愛情過一輩子，還是有點困難的。曲靜深倚在景澤肩頭，說：“咱們就像這兒一樣吧，把一輩子當(dāng)農(nóng)村，然后過一輩子?！?/br>
景澤點頭不語，這時是不用多說的，就讓這靜靜的耳語散在風(fēng)里，最好。開始是不懂的，只是荷爾蒙作祟，貪婪感官上的享受?？傄幸惶?，把既繁華又蒼白的表面剖開，去探賞一下它的本質(zhì)。就像漆黑不見五指的深夜，又像晨露熹微的清晨，總要找到一條路，然后悶著頭一路到底的。那個年代的人，似乎比現(xiàn)在要認(rèn)真。

三馬車開到家，三個人把車上的麥子抬進放置雜物的房間。他嬸躬著腰往地上撒東西，景澤問：“嬸，你干嘛呢？”

“撒老鼠藥呢，省得那玩意兒來禍害新收的糧食?！?/br>
景澤有些納悶兒，便問：“嬸，你撒了它吃嗎？”

他嬸說：“怎么不吃呢，這玩意兒餓極了什么都啃?！本皾捎X得這理由讓人聽著開心，沒有多少花花腸子，是淳樸的，直來直去很痛快。

他嬸撒完老鼠藥，又開始數(shù)收的麥子。今年比去年多收了兩麻袋，于是她臉上便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