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聊著天，整個包間的氛圍不算特別緊張，沒有林軟之前想的，又是要打又是要殺之類的。他抬起眼，偷偷瞄了坐在顧叔叔旁邊的奶奶一眼，卻發(fā)現(xiàn)原來老人家一直盯著他看，兩個人的眼神對上，嚇得他馬上就低下頭，縮了縮，縮回兩兄弟的陰影里，想把自己躲起來。

“啊對了，奶奶，”顧旭東跟想起什么似得，從掛在椅子上的袋子里掏出個保溫壺，放到桌面上“小軟給熬了湯，還溫著呢，反正菜沒上，先喝點?！?/br>
“對，他今天一大早就開始準(zhǔn)備了，這會里頭全是精華?！鳖櫺癖币舱f，幫著把奶奶和爸媽的碗拿過來，遞給大東，讓他倒。

“哦，小軟還熬了湯啊，他的湯是很好?！标惌Z聽了朝林軟笑笑，又推推顧雄志“我跟你說過的?！?/br>
“啊，是啊。”顧雄志接過小碗，遞給他媽“媽，你也來嘗嘗?！?/br>
老人家看著有點不情愿地往前面靠了靠，盯著碗里的湯水看了看，慢騰騰拿起勺子：“男孩子還會煲湯啊?！?/br>
“會的！我都會！我煮飯還挺好的！”林軟總算是找到機會表現(xiàn)自己了，就這奶奶的話趕緊就開口。

奶奶也不說什么，倒是一邊的陳璟開始跟他聊了起來。這讓林軟看起來不太尷尬，他很感謝阿姨，可是還是老忍不住往奶奶身上看，想要多讓奶奶了解一點。

但是一直到飯快吃完了，林軟還是沒能跟奶奶說上幾句。他想要通過行為表現(xiàn)自己，拼了命給兩兄弟夾菜，可是兩兄弟摸摸他腦袋，又把好吃的都夾到他碗里去了。

買了單，一行人往外走，林軟走在最后，垂頭喪氣地跟著。

陳璟走到他旁邊，拍拍他肩膀：“湯很好喝啊?！?/br>
林軟笑笑：“謝謝阿姨。”

“骨頭湯選的很好，奶奶最喜歡喝了，她在美國呆著，很少有機會喝上的，你煮這個味道她大概是最喜歡的了?！标惌Z摸他腦袋“別擔(dān)心啊，我們家都承認(rèn)的了，沒事的了?！?/br>
她這么說，林軟聽了就覺得鼻子酸，嘴巴一扁，老想哭，憋著跟阿姨說：“謝謝。”

把奶奶送上車，兩兄弟還在跟爸爸mama說著話，交代著什么，林軟站在后頭等著，他都沒想著再要表現(xiàn)自己了，車?yán)镱^的老人家卻有動靜，咬下車窗，對著外頭的兒子說：“你們凈顧著自己說話，叫那個小男生過來陪陪我！”

聽她這么一喊，所有人都停下來，呆呆地看著，連林軟都愣了，看著顧旭北和顧旭東不知道怎么辦好。

“哎，行行，你和小軟說說話。”顧雄志彎腰對著車?yán)镎f，把林軟拉過來，拍拍頭，湊到林軟耳邊說“乖啊，和奶奶好好說說話”

林軟被推到車上坐著，轉(zhuǎn)頭看見兩兄弟還是一臉驚訝地看著他，還沒來得及求救，車門就被叔叔給關(guān)上了。

他能透過車窗看見外頭的人，可是車子里，這么小小的不受干擾的空間，是真真切切只有他和奶奶兩個了。

奶奶說要跟他聊天，可是這么坐著卻一直沒有說話。

林軟緊張，捂著心臟的位置，透過一層皮膚都摸得到里頭在跳。他咽了口唾沫，轉(zhuǎn)頭看著奶奶說：“奶奶好。我是林軟。”

奶奶沒有說話。

“我和北哥還有東哥是初中認(rèn)識的。然后高中畢業(yè)斷了，之前才又在一起的。”

“我，我會煮飯，會煲湯，還有穩(wěn)定工作，北哥東哥也聰明，收入生活這塊兒是沒有問題的。我人緣不是特別好，以前就這樣，但是我對他們很好的，我就跟他們好！我真的，一直都是所有心思都在他們身上的?！?/br>
“我，我家那邊，我很快，很快也說了?？墒俏襪ama他們可能就有點困難，但是，但是我，我也只能盡量做。我沒打算和北哥東哥偷偷摸摸的?！?/br>
“奶奶，我是真的會對他們好的。”林軟像是怕奶奶會反對地的，揪著衣服，懇求道。他眼睛蹬得大大，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掉，咬著下唇，很是堅決地等著奶奶的回復(fù)。

奶奶沒動，握著他揪著衣服的手，拉開，放在手心捏著。

好久沒說話。

“我相信你。”奶奶最后說。

林軟是哭著從車子里出來的，一頭就扎進(jìn)顧旭北懷里。

“怎么了！”顧旭北抱著他，一邊順著頭發(fā)一邊問。

車子里的奶奶沖著外頭又說：“好了，回去了！我累了！”

顧雄志和陳璟還擔(dān)心著林軟怎么了，聽著老人家這么說也沒辦法，安慰林軟幾句，看林軟轉(zhuǎn)頭跟他們揮手了，才稍微放心開車走。

顧旭北和顧旭東圍著林軟，一直捧著他的臉看：“怎么，奶奶動手打你了？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剛剛一直聽著沒聲音，怎么一下車，突然就哭了?！?/br>
林軟一邊搖頭一邊嗡聲嗡氣說：“我要和你們一輩子，永遠(yuǎn)都在一起。”

“媽，你到底跟人家說什么了啊，這么好一小孩，被你倆孫子糟蹋，你怎么還挑刺呢！”顧雄志皺眉，從倒后鏡中看后頭人的表情。

“我哪里說他了！”老人家不高興“我統(tǒng)共就說了一句！他就自己哭起來了，擋都擋不住?！?/br>
“真是，你說什么了?。∧銊e罵人家啊，多好多乖啊。你那兩個孫子就管不住自己老吃垃圾又無法無天的，小軟會做飯，又當(dāng)老師，治治那兩個多好??！”

“我說了我沒說他什么！”奶奶生氣，吼了一句。車子里靜下來，沒過一會，車后頭的人又說：“那湯是不錯。下星期叫小人來家里吃頓飯，煲個鯽魚湯?！?/br>
185、

林軟很快就沒哭了，但是眼眶一圈都紅了。顧旭東坐在后座陪著他，一直安慰著，問他奶奶到底說什么了，可林軟就是搖搖頭，說沒什么，然后什么都不說。

兩兄弟當(dāng)然不會相信他。回家開了燈，抓著人仔仔細(xì)細(xì)地觀察，實在找不到又什么被打過的印子才放開他。林軟還是擺著手說沒什么沒事沒事。顧旭北怕他受了委屈不敢說，馬上就打電話找他爸問?？墒前职帜沁呉彩且活^霧水，說奶奶還想林軟做鯽魚湯喝，真是莫名其妙。

兩兄弟猜不透，只能一直觀察著林軟。

這人就是停不下來，一回家又開始收拾著收拾那的。兩兄弟跟著他回房間，見他拉開衣柜門一直在翻，趕緊抓著他的手問：“嘿嘿，好好說話，怎么收衣服了?！?/br>
“哎，不是。”林軟掙脫開，仍舊在那一排的衣服里翻翻找找。

衣柜平時都是他一個人收拾的，連同兩兄弟的衣服都是他折好，整整齊齊放在這個柜子里的。他探頭進(jìn)去，摸出一件，拿出來看看，又折好，放回去。

“你要找什么??？”顧旭東好奇“奶奶到底跟你說什么了？”

“啊，是這個！”林軟好像總算找到什么了，趴在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