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笑臉賴在那里：“我開車穿越了半個市區(qū)才趕到這里，你連杯水都不請就趕我走？太不近人情了吧！”

鄧凱文立刻起身，去浴室水龍頭接了半杯水出來，往米切爾面前一放：“請?！?/br>
米切爾呆愣半晌，舉杯仰頭一飲而盡，贊嘆一聲：“——好酒！”

鄧凱文盯著他，微微皺起眉，半晌才搖頭嘆了口氣：“你真是進步多了，我記得你以前連我的東西都不碰。我擰過的自來水龍頭，你們要洗好幾次才愿意碰，更別提喝我倒的水了?！?/br>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平常，語氣中卻透出一股深深的諷刺。

米切爾不由得一愣。他已經(jīng)不記得這些有關(guān)于水龍頭的小事，印象里鄧凱文在學(xué)校確實過得挺凄慘，但是這種備受歧視的細節(jié)，他還是第一次親耳聽說。

“……抱歉，我們當(dāng)時……真的是太年輕了?！?/br>
“所以你現(xiàn)在總算長大成人并可以面不改色喝下HIV疑似患者倒的水了？真是可喜可賀。”鄧凱文象征性的拍了拍掌：“你那些好哥們會痛哭流涕并以你為榮的。”

這是米切爾第一次發(fā)現(xiàn)鄧凱文牙齒竟然還挺毒，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喂喂喂，這關(guān)別人什么事？當(dāng)年那幫同學(xué)不談，現(xiàn)在警局里的同事不都挺喜歡你的嗎？”

鄧凱文一言不發(fā)的盯著他，半晌冷笑一聲，說：“那是你沒看見?！?/br>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米切爾心里頓時有點疑惑，但是再追問時，鄧凱文又什么都不說了。

難道警局里有人對他不利？

……不會吧，他年紀輕輕就坐到這樣的高位上，有誰會對他不利呢？

“那個叫雷古勒斯·切爾奇的議員不是挺護著你的嗎？”米切爾裝作不經(jīng)意的問。

鄧凱文沒有回答，只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復(fù)雜。

“小道消息傳很久了，說你當(dāng)初在FBI的時候就是切爾奇家族的人，老切爾奇還曾經(jīng)親自提拔過你。后來你調(diào)到洛杉磯警局，雷古勒斯·切爾奇還跟分局長打了招呼，這事兒警局高層都傳遍了?！泵浊袪柭柫寺柤纾骸耙怯欣坠爬账巩?dāng)后盾，洛杉磯警局里沒人敢把你怎么樣吧，就算辦公室斗爭稍微激烈點……”

“那是因為我跟他上過床?！编噭P文突然平靜的道。

“——啊？誰？”

“雷古勒斯·切爾奇。”

米切爾一下子愣住了。

“你做出那副驚訝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沒什么好驚訝的吧。如果不是切爾奇家族的力量，我現(xiàn)在還在紐約……也許已經(jīng)混成黑老大了。”

米切爾看著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是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鄧凱文站起身，拒絕的意圖十分明顯：“米切爾，我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雖然懦弱邋遢，卻仍然單純無害的小孩子了。如果你念在同學(xué)一場的份上還特地跑過來看我，那我很感激，但是我不需要。你高中時代的那個鄧凱文已經(jīng)死在了紐約，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鄧凱文，只跟你有著簡單的工作關(guān)系，只單純是你的上司。除了這一點以外，我們之間什么也沒有?！?/br>
他頓了頓，緩緩的道：“對于你這樣生活在陽光下的人來說，我已經(jīng)變成了一團骯臟的污泥……謝謝你大老遠跑來看我，你走吧?！?/br>
他平靜的臉在陽光下格外素白，連皮膚都映得幾乎透明。那張臉看上去還十分年輕，說他二十出頭都有人信；然而他的眼神卻非常疲憊，給人一種傷痕累累、沉重窒息的感覺。

米切爾半晌說不出話來，沉默的走到門口，突然轉(zhuǎn)身道：“我過兩天還會來的！”

鄧凱文靠在窗臺邊，一言不發(fā)的望著他。

“過兩天你就要去抽血檢測了吧，一個人面對那種時刻是不是挺孤單的？讓我陪你一起吧！”米切爾笑起來，對他用力揮了揮手：“你站在陽光下的樣子也很好看！我真的很喜歡你這個樣子！”

鄧凱文微微一愣，只見米切爾對他最后對他笑了一下，轉(zhuǎn)身大步走出了門。

那個笑容陽光燦爛，毫無芥蒂，竟然讓他瞬間想起自己的少年時代，某些不那么糟糕的青春回憶。

……已經(jīng)遲到太多年了吧？

鄧凱文苦笑一聲，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Chapter11

米切爾沒有食言，抽血檢測那天他果真來了。

鄧凱文看到他還有點驚訝：“你過來干什么？”

“一個人去檢查不孤單嗎？你看我連午餐都帶來了，”米切爾大方展示他包里的花生醬三明治：“我等你下午出了結(jié)果報告再回去?！?/br>
“……所以你翹班了。”

“才沒有！我有好好的申請病假！”米切爾頓了頓，突然沮喪起來：“但是他們都說我看上去精神煥發(fā)，體壯如牛，不可能生任何病的……”

鄧凱文拍拍他的肩：“腦子有病?！?/br>
“……喂！”

上午接受抽血的不僅僅是鄧凱文一個，有幾個附近小鎮(zhèn)的居民也開車過來檢測HIV，看見鄧凱文從頭到尾被隔離起來，都忍不住往他那邊看。

事實上鄧凱文被隔離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一般人出現(xiàn)高危行為，無非就是吸毒者混用針頭，或者是花錢□卻沒帶套子。鄧凱文的高危行為卻是被吸毒者帶血的針頭扎穿了手，整個掌心都穿了，在來檢測中心的路上血流不止。那是極端危險的。

如果他當(dāng)時已經(jīng)被感染，那么他流的每一滴血，換下來的藥物和繃帶，都有可能造成同事們接連不斷被感染。而且他本身是個S.，警局對這種特警的控制本身就十分嚴格，一個感染HIV的S.可能比一個普通的艾滋病患者要恐怖十倍。以前就有過S.突然暴發(fā)反社會人格，抄著把沖鋒槍去大街上掃射的舊例。這種人一旦瘋狂起來，真是沒有人能治得了。

鄧凱文抽血的時候有兩個工作人員專門守著他，其他疑似患者都被隔得很遠。偌大一片走廊空空蕩蕩，只有米切爾興奮的坐在鄧凱文身邊扭來扭去，舌燦蓮花的推銷他的花生醬三明治：“你想吃嗎Kevin？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吃的，可惜你不能吃。唉，真是可惜啊，我本來做了兩個的，就是知道你不能吃所以才沒帶來。我要是帶來以后又不給你吃，你看著是不是很饞？那實在是太殘忍了，我實在做不來那么沒人性的事情?！?/br>
他美滋滋的咬了一大口三明治，發(fā)出一聲感動的嘆息。

“實在是太好吃了，三明治就是要用花生醬來夾，巧克力醬、草莓醬、生菜沙拉醬什么的簡直就是歪門邪道。谷子和小麥的味道就是要用堅果才能完美的襯托出來，質(zhì)樸的淀粉糖跟人工的甜蜜素怎么能放在同一個三明治里同流合污呢？”

鄧凱文白皙的太陽xue上青筋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