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硬把他拉回來的，爹的想法他是知道的，無非就是為那個臟女人。

    沒多久，西廂屋的門就被從外面鎖上了。里間和外間的人同時嘆息著。

    “莫公子?！甭彖驹陂T簾外，叫了一聲，聲音很小。

    莫恩庭轉(zhuǎn)頭看著門簾，“有事？”

    “恩?！甭彖獌芍皇诌\子的邊，“我要還多少銀子？”

    莫恩庭突然想笑，在他看來，這臟女人根本沒什么能力還銀子，卻還是回道：“三十兩?！?/br>
    三十兩，洛瑾心里既有對父親苦澀的恨，又有對這筆銀子的茫然。她該如何湊夠這筆錢？

    “能寫個憑證嗎？”洛瑾又問，有些事還是得白紙黑字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肯定是美美的。

    ☆、憑證

    里間，莫恩庭翻書的手停下了，“憑證？”他突然覺得這個臟女人或許并不笨。

    洛瑾有些緊張，怕莫恩庭不答應(yīng)，“就像那種借據(jù)……”

    門簾豁然掀開，眼前出現(xiàn)光亮，出現(xiàn)的還有一身素袍的莫恩庭，洛瑾下意識的后退兩步，嘴里的話再沒說出口。

    “怎么寫？”莫恩庭問，背光站立，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而他一貫說話也是清清淡淡，讓人猜不出情緒。

    “就是還清銀子，放人離開?！甭彖穆曇艏?xì)弱蚊蠅，有絲不確定。

    黑暗中，莫恩庭輕笑了一聲，轉(zhuǎn)身進(jìn)了里間。門簾放下，將內(nèi)外隔開來。

    洛瑾有些失望，□□了肩膀，回身往自己的小角落走去。剛坐下，里間傳出一聲“進(jìn)來”。

    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洛瑾猶豫了一下，站起來，再次來到門簾前，“您叫我？”

    “憑證?！蹦魍ポp輕巧巧兩個字。

    手有些抖的掀開簾子，洛瑾進(jìn)了里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燈火的原因，里間比外間暖和不少。

    炕上的舊矮桌上躺著一張紙，上面的字跡未干，洛瑾只一眼就看見了“憑證”二字。她試探的看向莫恩庭。

    那張臉比昨日剛見的時候更加邋遢，亂發(fā)幾乎將臉完全遮住。莫恩庭收回眼神，看著手中的書。

    輕輕拿起那張單薄的卻關(guān)系著她命運的紙，洛瑾抿了抿嘴唇，抬手撥開額前的亂發(fā)，認(rèn)真的看了起來。

    紙上寫著，帶銀子還清之日人就可以離開。洛瑾想了片刻，抬頭小聲道：“煩請公子填上具體數(shù)目?！?/br>
    是的，上面只寫了還清，卻不曾寫還多少。洛瑾拿起支在硯臺上的毛筆，在另一張紙上寫下欠條。就如普通欠條一樣，某人某日欠下多少銀錢。

    握著毛筆的手細(xì)嫩瑩潤，纖纖玉指柔若無骨，一手小楷靈動秀氣。

    莫恩庭由那雙手再次看向那張臟兮兮的臉，卻發(fā)現(xiàn)那一對眼睛在燈火的映耀中如一對閃亮的黑曜石。

    洛瑾寫完欠條，推到莫恩庭面前，然后看著憑證的那張，“是三十兩嗎？”

    這是在催他將憑證寫完整。莫恩庭不是個隨意讓人拿捏的，當(dāng)下放下手中的書，直視洛瑾，“你說得對，要寫就寫明白。”

    洛瑾一愣，不明白莫恩庭的意思，兩只手輕輕摳著。

    “三十兩說起來不少，先不說你怎么還?！蹦魍フf的不疾不徐，“但凡還錢總是要訂個期限的?！闭f著，拿起憑證那張，在上面添了幾筆，隨后甩到洛瑾面前。

    “一年？”洛瑾不可思議的看向莫恩庭，這么多的銀子，他給她一年時間，怎么湊得齊？

    “短了嗎？”莫恩庭卻是將洛瑾寫的那張借據(jù)疊好，放在一旁，“你覺得要多久？”

    能拿到憑證已經(jīng)很不錯了，洛瑾知道再說下去有可能惹得莫恩庭不悅，便將那憑證收起，“就一年。”

    兩人一人一張，事情辦妥了，洛瑾掀開簾子準(zhǔn)備到外面。

    “若是你一年內(nèi)還不清，該怎么辦？”莫恩庭問。

    這個洛瑾不是沒想到，可是她一無所有，“公子說呢？”

    莫恩庭沉思片刻，“我還沒想到，我想到了就告訴你?！?/br>
    洛瑾放下門簾，回到了自己的角落，徹骨的寒冷在黑暗中源源不斷。她將那張憑證小心的收好。

    夜靜了下來，偶爾村里的狗叫幾聲。洛瑾瑟縮在墻角，去了一件心事，加之兩日的勞累，她睡了過去。太冷了，就算睡著，她依然弓著身子，身上是厚厚的麻片子。

    大半夜過去，世界仿佛冷得失去了活力。突然村子里的狗叫了起來，又急又狠，生生撕碎了那份寧靜。

    莫家院子的那扇舊木門傳來砰砰的敲拍聲，便隨著女子的哭叫聲。

    這下，整家人都驚醒了，包括洛瑾。她迷蒙的睜開眼，眼皮都冷的發(fā)涼。院子里是女子撕心裂肺的哭聲。

    不一會兒，院子里熱鬧了起來，一堆人你一句我一句。洛瑾看向里間，一點動靜都沒有，就算莫恩庭睡得沉，可是外面的聲音太大，他不會聽不見。

    “啪啪啪”，西廂屋的門拍響了，傳來莫大郎有些粗獷的聲音，“老二，起來，大哥家有事，你跟我去看看?！?/br>
    里間的燈亮了，莫恩庭穿戴好，走了出來，無意間就看見了黑暗中的小身影，隨即走了出去。

    外面的女人越哭越傷心，能聽見寧娘的勸說。

    沒一會兒，寧娘就扶著一個女人進(jìn)了西廂屋。洛瑾此時不能裝沒看見，連忙站起來，叫了一聲嫂子。

    寧娘嗯了聲，扶著哭的悲痛的女人坐在小板凳上，“這是咱大伯父家的嫂子，素萍?！?/br>
    “素萍嫂子?！甭彖辛寺暎娎镩g的燈沒熄就拿到了外間，放在摞好的筐子上。

    黑暗的外間瞬間被照亮，叫做素萍的女人衣衫凌亂，頭發(fā)實在比洛瑾好不了多少，一看她的臉更是讓洛瑾嚇了一跳。一張臉滿是傷痕，眼窩都是青的。

    “他這是想打死我。”素萍捂上了臉，“一不順心就拿我撒氣，就讓二叔行行好，讓他休了我吧?！?/br>
    “大哥他不就是喝了點酒嗎？”寧娘在一旁勸道，“別老說什么休不休的，真走到那步，你自己怎么活？”

    “總歸能掙口飯吃，也比被他活活打死強(qiáng)?！彼仄寄艘话蜒蹨I，“有本事，他就跟那個半斤粉過，讓她做飯洗衣服。”

    “又說胡話了不是？半斤粉那個不正經(jīng)的怎么能和你比？”寧娘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洛瑾，來西廂屋當(dāng)然是有想法的，現(xiàn)在家里亂，來這里也是看著，別讓人趁亂炮了。

    洛瑾看著素萍，矮矮的身材，長得敦實，不算好看。膝蓋上的棉褲都已經(jīng)磕破了，打她的男人下手想來極狠，十根手指頭沒有一根是完整的。

    不免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整日里過的也是這樣的日子。仰望著自己的男人，就算打狠罵狠也不敢回手。

    掏出自己身上唯一干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