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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邱奕一樣,他很少生病,這大概是這么多年迷迷瞪瞪沒個方向地在體?;熘畲蟮氖斋@了。小時候他還挺想生一次病的,特別羨慕身體不好的邊馨語打個噴嚏都能讓老爸和阿姨緊張半天的待遇。現(xiàn)在也挺想生病的,可以一次性從邱奕身上找回自己兩次伺候他的份兒。他嘿嘿地樂了兩聲,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要是病了邱奕該怎么騰出時間來照顧他。時間過得挺快的,邊南一直沒想明白自己該去哪兒,滿腦子胡思亂想,早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已經(jīng)習慣性跑題了。應(yīng)該是習慣性地避開那些讓他無奈的事。天有些亮的時候他站了起來,屁股都失去知覺了,他背著手在自己屁股上拍了半天,旁邊推著小車準備開始賣早餐的大爺一直看著他。他往四周看了看,環(huán)境有些陌生,但也不是完全沒見過,他沖大爺笑了笑:“大爺,這是哪兒?”“中國?!贝鬆斂粗?。“什么?”邊南愣了。大爺看他一臉迷茫,又說了一句:“中國,現(xiàn)在是二零一……”“大爺我不是穿越來的。”邊南忍不住打斷了大爺?shù)脑?,這大爺估計是昨兒晚上看多了還沒醒過來。“哦,”大爺應(yīng)了一聲,邊南感覺自己在大爺臉上似乎看到了一絲失望,大爺指了指旁邊的街牌,“看不見?。俊?/br>街道的名字挺熟,但邊南一時想不起來這是哪兒。他覺得自己腦子大概被凍住了,現(xiàn)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應(yīng)該上班了。他也沒管方向,順著路往前走,打算找個車站或者地鐵口再看看該怎么走。走了一截兒,他聽到了前面有高跟鞋敲著地面的聲音。接著就看到了一雙穿著棉褲的腿。他往一邊偏了偏,正想讓開的時候,一個還算挺熟悉的女聲響起:“哎喲,這不是我兒子么?”邊南愣了愣,猛地抬起頭。老媽穿著一套棉睡衣,手里捏著錢,正有些吃驚地看著他。邊南這才猛地想起那個有些熟悉的地名,是老媽住的小區(qū)外面的那條街。“……媽。”邊南叫了她一聲。“太神奇了,”老媽雖然穿得很無語,不過臉上還是化了精致的妝,跟她的衣服不太搭,她走過來拍了拍邊南的肩,“怎么?來看我的?這一大清早的這么孝順?今兒太陽是不是打我兜里升起來的啊!”“我……”邊南在這種情況下看到老媽,心里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兒,“路過?!?/br>“路過?”老媽冷笑了一聲,“我就知道,哪有這么好的事兒,這么久也沒打個電話問問我死了還是沒死透,還能直接跑來看我了?”邊南想走,但被老媽一把抓住了胳膊:“正好,挺久沒見面了,聊聊吧。”老媽大概是出來買早點的,不過這會兒她什么也沒買,直接把他拉回了家。邊南覺得能讓老媽這么熱情和著急的唯一原因應(yīng)該只有一個,想要錢。老媽推開房門的瞬間,邊南就有種扭頭離開的沖動。屋里沙發(fā)上坐著個叼著煙的男人。“這誰啊!”男人一見邊南就喊了起來。“我兒子,親兒子,”老媽提高聲音,沖男人揮了揮手,“你進里屋去,我跟我兒子好久沒見了要聊聊?!?/br>“哦?!蹦腥艘宦牼驼玖似饋恚D(zhuǎn)身進了里屋。“先說說你吧?!崩蠇屧谏嘲l(fā)坐下了,點了根煙叼著。“我有什么可說的?!边吥险局鴽]動。“別裝了,”老媽夾著笑了起來,“你畢竟是我兒子,我生的,你有事兒我能看不出來嗎?”邊南看著老媽不知道是什么心態(tài)的笑容,突然有種憤怒。他咬著牙盯著老媽臉上的笑容,沉默了一會兒開了口,他都沒想到自己說出這件事的時候能這么平靜。還能說得這么簡潔而明了。感覺自己就想要看到老媽聽到這事時臉上的表情。“什么?”老媽聽完了之后愣了愣,突然尖著聲音笑了起來,夾著煙的手笑得一直抖,煙灰都落在了衣服上,“你搶了邊馨語喜歡的男人?天哪——”邊南盯著她不出聲。老媽笑得停不下來,眼淚都笑了出來,邊笑邊尖著嗓子喊:“邊南你真牛逼,是在替你媽報仇嗎哈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我親兒子,你為什么不去搶邊皓的女朋友哈哈哈哈搶個男人你不惡心嗎……你真惡心……”邊南拿起了茶幾上的一個杯子,狠狠對著老媽砸了過去,杯子擦著她的臉向后砸在了墻上。杯子碎裂的聲音終止了老媽的笑聲。“怎么?”老媽摸了摸自己的臉,笑容消失了,看著他的眼神里有些空洞,“恨我???這怪我嗎?”“我不怪你,也不恨你,”邊南彎臉湊近她,一字一句地說,“我只是看不起你,你給我?guī)淼耐纯嗑偷竭@里了,今天,現(xiàn)在。”老媽沒說話,臉上的表情有些難以捉摸。邊南也沒再說話,轉(zhuǎn)身拉開了房門走了出去。“邊南!”老媽在他身后大喊了一聲。邊南摔上了門。被邊馨語指著鼻子罵的時候,被阿姨復雜的眼神掃過時,被老爸一耳光扇倒的時候,他只覺得害怕和混亂。從老媽家里走出來的時候,他卻突然想哭。不為別的,只為了老媽那句帶著笑喊出來的,你真惡心。誰都沒有說出這個詞,被罵被打的時候都沒有聽到,卻在自己親媽的嘴里聽到了這么一句。你真惡心。惡心嗎?為什么惡心。邊南飛快地往前走著,能聽到自己混亂的呼吸。他走出小區(qū)大門,沖進了一家開著門的雜貨鋪,看著正在理貨的老板問了一句:“有電話嗎?”“沒……”老板一看他,立馬搖了搖頭。邊南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應(yīng)該不太好看,吹了一夜的風,疲憊,郁悶,憋氣,估計有點兒像個流竄犯。他沒再說話,直接推開老板,往收銀的小桌子下面看了一眼,拽出了放在抽斗里的電話:“我打個電話?!?/br>“你干什么!”老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些著急地過來想攔。“我打個電話!聽不懂啊!”邊南吼了一聲,拿起電話,飛快地撥了邱奕的手機號。老板僵在了一邊,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