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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 合力搬好屏風(fēng),孟婆娑給自己捏了個除塵訣,她意識到今后大約都不能泡澡的現(xiàn)實(shí),一時郁悶無比。 睜眼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想到旁側(cè)有個人,她下意識就想攀談攀談,可思及慕易那輕易便泛紅的耳垂,她摸摸鼻子按耐住了心思。 坐臥不安。 直到夜里吹了蠟燭躺在床上,孟婆娑都有種不大真切的感覺。 這夜與從前的幾夜并沒有不同,窗外風(fēng)聲呼嘯吹動窗欞,有時會伴隨著幾聲雞鳴狗吠。屏風(fēng)那頭的人睡覺并沒有動靜,甚至連呼吸聲也輕不可聞。 可她失眠了。 血香篇(十二) 次日孟婆娑醒來時,眼皮沉重得仿佛灌了鉛,眼睛亦是酸酸澀澀,難受至極。 她昨夜果真是熬不住了才昏昏睡去的。 動作輕輕地套上外裳、系好腰帶,孟婆娑穿鞋下床,探了半個腦袋出屏風(fēng)。 慕易早先便起了身,鋪上薄被疊得整整齊齊,此時人正盤坐在棉絮墊子上修行靈力。 許是剛起身不久的緣故,他腦袋上還翹了兩根夜里被睡卷的烏發(fā),看得孟婆娑極是手癢想將它按下去。 似乎是感受到打量的目光,慕易眼睫顫了顫就將雙眸給睜開了。 四目相對。 “早??!”她朝他揚(yáng)起笑容,眉眼彎彎。 慕易別開眼,“早?!?/br> 聲音很輕,可孟婆娑聽清了。 他此時面上表情仍是冷冷淡淡地,卻因著略顯糟亂的烏發(fā)再也不復(fù)不近人情的氣質(zhì),反倒有幾分……乖巧? 孟婆娑被自己心里突然蹦出的形容給驚了一驚。 慕易就在這時穿好鞋站了起身,“洗漱完下樓吃早點(diǎn)?!闭f著越過她就要走。 孟婆娑下意識扯住他袖子,在他眼眸側(cè)看向她手時醒悟過來立馬給松開了。 “我,我就是想說你頭發(fā)有些亂,該整整?!彼p手安分地垂在身側(cè)。心里覺得奇怪,她年紀(jì)分明是要比眼前這人大的,卻時常忘了這茬,甚至于還會屈服在他的眼神底下。 慕易默了半晌,扯下腕上平素就不甚顯眼的墨藍(lán)色發(fā)帶,施了靈便任其作為。 孟婆娑眼睜睜瞧見那發(fā)帶輕巧靈活地將他滿頭青絲束起,耗時竟不過幾息! “還能這么用!”她驚愕,想了想回味過來什么,“你該不會,不會自己束發(fā)吧?” 她覺得這猜測很有道理,畢竟人間初見至今,這回還是她第一次見他將頭發(fā)全數(shù)束起,說不得就是因?yàn)樗约翰粫l(fā)的緣故。 慕易不答她,徑直走開。 孟婆娑念著三丈之距趕忙跟上。 她身高只到他下巴高度,因此不經(jīng)意抬眼間能很輕易地瞧見他白皙的脖頸——平素總是被頭發(fā)給遮掩住了;走得稍微快些還能瞧得他脖間微微突起的喉結(jié)。 孟婆娑腦海里就忽地浮現(xiàn)出白沉小上神在忘川河畔奈何橋頭飲下那“碗”茶湯的情景。 呸呸呸,罪過罪過…… 孟婆娑罕見地臉頰發(fā)了燙。她慌忙雙手捂面,想著用手將面上溫度給降一降。 慕易卻停了步子,她一時不察差些撞上去,所幸是在最后關(guān)頭剎住了——他停在了盆架前。 二人洗漱過后便下了樓,早點(diǎn)點(diǎn)的是兩屜小籠包、蝦餃和紅茶水。 等餐的過程里孟婆娑還有些沒能從早先的聯(lián)想里跳脫出來,看慕易哪哪都不自在,索性偏頭看著窗外尚有些冷清的街道。 慕易也并不是個多話的人,氣氛一時安靜至極。 坐了沒一會兒,溫梁和路今今總算出現(xiàn)在了樓梯口。 路今今一見坐在窗邊的慕易與孟婆娑眼睛便亮了亮,“點(diǎn)餐了?” 孟婆娑懶洋洋地托腮看著她,“點(diǎn)了?!币娝壑泄饷?,她不懷好意地補(bǔ)充,“沒預(yù)計著你們會在這個時候下來,所以沒你的份?!?/br> 路今今腮幫子鼓了鼓,正待發(fā)作之際,溫梁拍了拍她肩膀,“我去點(diǎn),時間不會差多少的?!?/br> “還是師兄好?!甭方窠駩灺暤乐x。 溫梁走后,路今今三兩步走到窗邊桌旁挨著慕易坐下,臉正對著孟婆娑。 孟婆娑就托著腮朝她挑挑眉,手上給自己續(xù)了一杯清茶。她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逗人小姑娘逗上癮了。 路今今顯然是被她氣著了,偏過腦袋不理她,只對著慕易發(fā)問,“小師叔,那女人昨晚沒對你做什么吧?” 孟婆娑此刻正喝著茶,冷不丁被她這一問給嚇住了,茶水一個不察灌進(jìn)喉中,嗆得她咳嗽不止,眼淚直流。 嘴上還斷斷續(xù)續(xù)給自己澄清著:“我,我說今今小姑娘,咳咳,你別空口,咳,污人清白啊!” 慕易倒是冷靜,許是昨日被嚇多了的緣故。 他只是將搭在桌沿的食指微微一抬,眼眸也沒看路今今,而是看向了旁側(cè)的長凳,聲音冷淡道:“旁側(cè)有空凳?!?/br> 就差明說要趕人了。 路今今在兩處遭了冷遇,徹底蔫兒了吧唧地噤了聲,把裙擺一掀就挪到了一側(cè)的空長凳上,安安靜靜地等溫梁。 用過早點(diǎn)后,青城山里的沈九長老也來了消息,說是引蟲解藥徹底成丹了。 慕易與遠(yuǎn)在青城的沈九長老一同結(jié)陣,竟是使用了挪移之法將那一小瓶解藥給生生運(yùn)了過來。 孟婆娑對這挪移之法頗為感興趣,路今今適時告誡她:“這陣法比先前的七星印還要難上百倍,我與師兄至今都沒學(xué)會呢。” 她于是打消了念頭。 解藥是一枚烏黑的圓丹,嗅著有一兩分草藥的清香。 孟婆娑在房內(nèi)三人的注視下將丹藥吞下,坐在木椅上把衣袖給撩了起來。腕上一寸的指甲大小的紅印已在這七日時間內(nèi)擴(kuò)散開了一片,幾乎蔓延到小臂上端,看起來頗是可怖—— 這具體體現(xiàn)為路今今瞧見這情狀后不由輕輕“嘶”了一聲。 孟婆娑覺得好笑,“我倒是不覺得有什么異樣的?!?/br> 這話音落下未有幾息,心口傳來的一陣絞痛感便飛快地打了她的臉。 孟婆娑毫無防備,一時間順意咬破了下唇也渾然不覺。只覺得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心口痛感上,一手死死攥緊了胸襟。 所幸痛感持續(xù)時間并不長,逐漸減弱的時候,她能清晰感受到活物自心脈游向覆著紅印的手臂的痕跡。 孟婆娑強(qiáng)忍著這種奇異的惡心感,而后她覺察到那東西在游到左手小臂處便緩緩?fù)W×艘苿印?/br> 藥效不夠? 這疑惑還未思考出答案,她便感覺自己左肩被一手掐住。力道不大,卻是帶著溫溫和和的靈力,將她左肩的兩處xue位給鎖死了。 “有些痛,你忍著?!?/br> 慕易的聲音很是清冷,也沒有安撫的意味,更像是一聲通知,可因著這一聲孟婆娑很輕易地安下了心。 “你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