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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溝通了幾句,護士放他進去了。 “笑……褚年,你可算回來了!” 端著洗臉盆的余笑mama看見“女兒”,心猛地往下一放。 “媽,我回來了,您去我兒那休息,今天我陪床?!?/br> 病房里只有褚年一個人躺著。 旁邊兩床的孕婦都是白天在醫(yī)院治療,晚上就回家了的。 褚年睜著眼睛,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終于動了,抬起頭,看著明明屬于自己的那張臉。 “你還好嗎?我回來陪你幾天?!蹦莻€人說。 “余笑!” 愣愣地看了好一會兒,褚年伸出手去抓住了余笑的手。 “余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就這么折騰我!只要再給我十天!再給我十天!我要十天去做我的工作!我不要十天都躺在病床上!我從夏天忙到了冬天,我腫著腳到處跑!我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疼地我也能寫方案!我晚上覺都不能睡了我還是能去上班!為什么我就是這么個結果!為什么?!我什么都沒有了!我什么都沒有了!” 安靜的病房里,余笑任由褚年抓著他的手喊叫。 “我不是困在你的身體里,我他媽根本就是被扔進了地獄里!我跟你說,余笑,你就算亂刀砍死我我都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難過!” 第69章孕期記事(四) “能做的我都做了?!?/br> 褚年拒絕承認自己流眼淚了,盡管有水從他的眼角流進了枕頭里。 他抓住的那只手很穩(wěn), 還是溫暖的。 “我!我!像個真正的孕婦一樣, 我還學著做什么按摩, 我用那個小球, 天天疼到要死, 我還練瑜伽動作,別人跟我說的法子能試的我都會試試,?。侩y道還不夠嗎?說不讓吃我就不吃了,說讓我吃的, 我能吃也都吃了! 這些還不夠么?怎么別人都沒事兒, 到我這兒事兒就沒完了呢? 余笑,除了工作之外我都不知道這個皮子下面的人到底是我褚年還是另一個人!我做的還不夠嗎?我做的還不夠嗎?我只要十天,再給我十天我妥妥能成了工作室的合伙人!” 余笑還是不說話,她由得褚年發(fā)泄。 抓著那只手,褚年幾乎想把自己的臉埋進去,無數(shù)的與怨念痛苦其實一直積壓在他的心里, 這不是罵人、歇斯底里地對抗和一直堅持工作就能真正排解掉的,今天聽見自己要臥床修養(yǎng)至少一個禮拜的時候,褚年覺得支撐他的東西真的倒了。 最可恨的是,他連傾訴的地方都沒有。 他自己的親媽笑他現(xiàn)在是個要被拋棄的破布口袋。 他身體的母親能在生活上照顧他, 卻不知道他一直以來真正的痛苦。 直到余笑回來, 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多么的脆弱。 多可怕, 明明余笑在他生活里消失了幾個月, 除非自己求助不然她什么都不做, 自己一看見她,卻覺得自己終于可以哭了。 他也真的哭了。 他至今難以相信,他付出了全力去掙扎出的結果,竟然就以這樣的一個方式宣告結束了。 “余笑,你告訴我,我是出了一個軌,我是在外面有了花花腸子,難道這就活該受這些嗎?” 好一會兒,余笑才回答:“不是,你別想這些了,好好休息吧?!?/br> 褚年:“你只想跟我說這個嗎?”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你。”余笑低著頭看著他,“褚年,我現(xiàn)在看著你覺得你真的很慘,如果你是別人,我會很同情,但是對你……我覺得同情是沒有必要的,因為,如果沒有這場交換現(xiàn)在承受這些的那個人就會是我,不對,我會比你承受更多,那時候的你會對這樣的我同情么?只要這樣問一問自己,我就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看待現(xiàn)在的你。好好休息吧,我請了幾天假陪著你,陪到你出院?!?/br> 褚年還抓著余笑的手不肯放,細細的白色的手指幾乎要嵌進淡褐色的大手中。 “余笑,不是的,你不會比我更多了,你……我……” 褚年努力地組織著自己的語言: “余笑!你比我幸福多了!你有你媽,你有你朋友,甚至你爸對你都有好的時候,就連小區(qū)里平時沒說過幾句話的鄰居都知道你是好人,我呢?我什么都沒有!你的好能留在他們的心里,我的一切都隨著褚年這個身體被你帶走了! 余笑,想想這些,我求求你,你想想這些,你不要總覺得你是受了我的傷害了好么?我是背叛了你,我背叛了咱們的家,可這不代表你的人生一無是處!反而是我,我現(xiàn)在才明白,拋開褚年這個光鮮好看的殼子,真正沒有被人惦記被人保護的是我!沒有人愛我軀殼之外的東西,我爸媽都不愛,我比你可憐! 余笑,是我褚年,是我比你可憐!” 那只手被抽了回去。 查房的護士從病房門前經過,病房的燈被關上了。 黑暗籠罩了整個病房區(qū),也籠罩了短暫的沉默。 余笑輕聲回答他的痛苦哀求:“你錯了,褚年,是有人愛過你的,是你自己不要了,不要說沒有人愛你,這句話會把你之前在我這一切賣的慘都打散。” 初冬的風聲有點大,從窗外一直漫到人的心里。 抽出一張紙巾,慢慢擦掉手上沾染的淚水,余笑接著說:“之前他們說你一直不說話,我還怕你是產前抑郁,既然現(xiàn)在腦子還這么清楚,能哭會說,估計你的狀態(tài)比我想象中好,好好休息吧,不要太激動了?!?/br> 借著月光,余笑合衣躺在了旁邊的病床上,黑色的大衣被她當被子蓋在了身上。 褚年再沒說話,那句“有人愛過你,是你自己不要了……”在他空蕩蕩的腦海中回蕩著。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他慢慢轉過頭去,看著余笑,看了很久,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睜開眼睛又看見了余笑,褚年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又活了。 余笑只要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他就能覺得自己又活了。 醫(yī)院的清晨很早就來臨了,余笑用熱毛巾給褚年擦臉擦手,擦的干干凈凈,白色的面皮兒都泛起一層粉,又從自己的書包里拿出了一瓶面霜給褚年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