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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海生聽著這意義不明的寒暄,竟不由渾身發(fā)起抖來!然而他不能傻站在門口,于是只好硬著頭皮上樓去,按了門鈴。門從里面拉開,顧海生剛要張口,就怔住了。開門的是豆腐。兩個人呆呆站著,一時間,竟誰也不知道說什么!“小墨……”顧海生剛說了一聲,喉嚨又哽住。豆腐凝視著他,他忽然輕聲說:“你不應(yīng)該來?!?/br>顧海生用了極大的努力,才掙扎著說:“你回來,好么?我剛?cè)フ伊颂K譽,他同意離……”話還沒說完,豆腐就打斷了他:“我不會回去了。能說的都已經(jīng)在信里告訴你了。海生,我們之間結(jié)束了?!?/br>老舊的單元樓里很黑,墻壁斑駁,四下里亂七八糟貼著諸如修水管,通下水道,辦/證等等小廣告。帶著鐵銹的舊式防盜門,半開半掩的隔在他們之間,也不知是因為光線不明還是什么緣故,顧海生只覺得豆腐的臉看上去模糊不清,連輪廓都好像和往日不太相同。正這時,剛才送客的男人從屋里走出來,他好奇地看看顧海生,小聲問:“老三,這誰???”豆腐立即回過神,他哦了一聲,轉(zhuǎn)頭道:“是我原單位的領(lǐng)導(dǎo)?!?/br>他說完,又沖著顧海生說:“這是我二哥?!?/br>顧海生忍住狂亂的心情,向?qū)Ψ近c點頭:“您好?!?/br>弟弟沒有給自己詳細(xì)介紹對方,這讓豆腐的二哥產(chǎn)生了疑惑,但他也不好多問,只含笑道:“既然是領(lǐng)導(dǎo),該讓人家進屋來坐呀!老三你也真會招待人!讓人領(lǐng)導(dǎo)在門口吹冷風(fēng)!”顧海生一聽,有點慌神,他趕緊擺手:“不不,我不進去了……”話說到這兒,他又看見了豆腐二哥說話時,手里有意無意拿著的那個紅包,于是立時會意,伸手掏錢包,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里面只有幾張現(xiàn)金。顧海生只好說:“請等一下?!?/br>他轉(zhuǎn)頭快步往外,一直沖到大門口,老傅正等在車旁,一見他出來,趕緊上前:“怎么樣?”顧海生卻朝他伸手,哆哆嗦嗦道:“有沒有錢?現(xiàn)金有么?”“有倒是有……”“多少?”“車?yán)锓帕巳K錢,老太婆叫我去給茵茵交幼兒園食宿費……”“都給我!”老傅沒法,只好打開車門,找出那三千塊,顧海生四下看了看,正巧旁邊有個小賣部,他趕緊又買了個嶄新的紅包,那紅包上印著紅雙喜還有胖娃娃,紅包的質(zhì)量不是太好,摸在手里毛毛糙糙的,像塊叫人膈應(yīng)的砂紙。揣著那三千塊的紅包,顧海生回到豆腐家門口,他將手中的紅包遞給豆腐的二哥。“一點心意?!彼麊÷曊f,甚至沒有抬起頭。豆腐的二哥立即感受到了紅包的分量,他又是吃驚又是欣喜,趕緊道:“這怎么好意思……哎!老三!請柬還沒給人家吧?趕緊的!寫份請柬給你們領(lǐng)導(dǎo)!”顧海生慌忙道:“不用了!”豆腐的二哥一臉誠懇道:“那怎么行!請柬必須給!那是應(yīng)該的!”他一轉(zhuǎn)頭,看見弟弟還愣著,于是慌忙推了推:“寫請柬啊!還呆著干嘛!你沒見人都送了紅包了!”豆腐只得轉(zhuǎn)頭回書房,他從那一摞請柬里抽了一張,拿了鋼筆要寫,但手指仿佛不受力,直發(fā)抖,歪歪扭扭怎么都落不了筆,稍一用力,一灘墨水濺在請柬上。豆腐索性撕掉那張請柬,又抽了張新的,他深吸了口氣,用力在請柬排頭寫下了顧海生三個字。他回到門口,將那張請柬往顧海生面前一送。“拿著吧?!倍垢粗难劬Γp聲說。下午五點,濃稠得透不過氣的暮色里,陰暗舊仄的單元樓走道上,顧海生像個傻子一樣,呆望著豆腐,還有他手上那張燙金的大紅色請柬,他忽然覺得這場景非常不真實,像個夢,像一個殘酷而冰冷的夢。他終于接過那張請柬,輕輕說了聲“謝謝”。轉(zhuǎn)身離去時,顧海生還能聽見豆腐的二哥那熱情洋溢的聲音:“明天請一定來吃酒??!中午十二點半!醉江月的三樓!”……手里捏著那張請柬,夢游般搖搖晃晃從小區(qū)里走出來,顧海生一直走到車跟前,他望著老傅,忽然,輕聲道:“老傅,為什么我的人生,會是這個樣子?”老傅難過得險些哽咽,他扶住顧海生:“別想了,海生少爺,咱……咱回去吧。”當(dāng)晚十點,蘇譽正躺在病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忽然發(fā)覺,病房的門口,站著一個人。他趕緊坐起身,按開壁燈。“海生?”他驚訝道,“怎么這個時候過來?”顧海生站在黑暗中,他的全身都籠罩在黑影里,唯有一張臉孔,浸在醫(yī)院壁燈毫無溫度的淺白光影中,虛浮不定。男人臉上那種神色,讓蘇譽無端的恐懼,就好像他要碎掉了,只用手指輕輕一戳,就會碎成一塊一塊的,像荒野里風(fēng)化了千年的石頭,碎成齏粉,再也無法聚合在一起。“小墨要結(jié)婚了?!鳖櫤I鋈惠p聲說。蘇譽一怔:“結(jié)婚?!和誰?”一張紅色請柬輕飄飄落在病床上。蘇譽一把抓過請柬,他打開一看,愈發(fā)愕然:“丁霞?是個女的?!這人是誰???!豆腐他瘋了么!怎么和一個女人結(jié)婚!”“我送了三千塊的紅包,然后,他給了我這張請柬?!鳖櫤If到這兒,臉上顯出一絲飄忽的微笑,“你說,這是不是很好笑?”蘇譽笑不出來,他抓著請柬,顫聲道:“胡鬧!這孩子盡會胡鬧!海生你不要著急,我明天就去找他!我非逼著豆腐把這婚退了不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鳖櫤I驍嗨?,“婚禮就在明天。”“什么?!”顧海生又看看蘇譽,他忽然小聲說:“從今往后,你可以釋然了,小墨把我曾經(jīng)對你做的,照原樣在我身上做了一遍。蘇譽,他替你報了仇?!?/br>蘇譽竟被他說得一時啞然。良久,他終于試探著問:“海生,那你打算……”顧海生緩緩抬起頭來,他遲鈍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目光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那種姿態(tài)就仿佛眩暈的人在眼花繚亂中,竭力想看清周遭。然而最終,他還是放棄了。“就這樣吧?!?/br>他輕輕丟下這四個字,踉蹌著,轉(zhuǎn)頭離去。☆、第179章世界重歸安靜。每個人的世界都安靜了下來,仿佛什么風(fēng)波都沒發(fā)生過。蘇譽回到了獨眼杰克,他和酒童們說,店不會被賣掉了,他也不出國了。酒童們聽了,全都非常高興,明春笑嘻嘻地說:“經(jīng)理,其實你還是舍不得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