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

換衣服的時候，豆腐的mama還一個勁兒夸自己的兒子：“真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我兒子換上這身，嘖嘖，一點(diǎn)兒不比劉德華差！”

豆腐默默聽著母親的嘮叨，他想說媽，我真有那么顯老么？

原先豆腐也害怕衰老，但自從和顧海生在一起之后，他就放下這份擔(dān)心。他一點(diǎn)兒也不怕人家說他老，因?yàn)?，如果再過二十年，他也能像顧海生那樣優(yōu)雅好看，那他寧可變老，前方有顧海生給他做榜樣，他一點(diǎn)都不覺得年華逝去是件可怕的事。

不由自主想著這些，豆腐愈發(fā)覺得心酸。

一路上，豆腐都在組織語言，他不打算隱瞞性向，拿布丁的話來說，騙婚的gay都是人渣，人渣就算變成異性戀，變成女人，仍舊是人渣，這和gay不gay的沒關(guān)系，人的本質(zhì)不好，在任何地方、任何狀態(tài)下，都能散發(fā)出他的“渣”氣。

到咖啡館是中午時分，豆腐很快就在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那個穿紅衣的女子。

豆腐快步走過去：“丁霞？”

女子似乎是在發(fā)愣，被他突然這么一聲，竟嚇得一哆嗦！她回過神，趕緊起身笑道：“小墨？我都認(rèn)不出你了?！?/br>
女子的聲音有些嘶啞，聽上去，并不是平日自然的嗓音。

豆腐心里有些訝異，但他表面上沒露出來，只笑笑：“幼兒園畢業(yè)這么多年，咱們就沒見過面。其實(shí)我也不記得你長什么樣了?！?/br>
丁霞被他說得噗嗤笑起來。

倆人坐下來，又點(diǎn)了喝的東西。

豆腐這才仔細(xì)端詳起面前的女子來。

丁霞是典型的中人之姿，不丑，但五官平淡無奇，并不是能引起異性興趣的那種人。

這也罷了，讓豆腐暗中吃驚的是，面前的女子雙眼紅腫，形容憔悴，眼神里含著悲切之意……這真的是來相親的么？

倆人寒暄了幾句，說了說各自的工作，豆腐沒把自己在夜店做的事情說出來，只說在外頭打工，剛辭職。丁霞則就在豆腐二哥的機(jī)械廠里上班，是個文職人員。

接著，又問候了對方父母，因?yàn)楸舜肆私獾貌簧?，只留下了早年模糊的印象，所以談也談不出個什么來。

僅有的談資消耗殆盡，尷尬的空白如旱季溪底的石頭，一點(diǎn)點(diǎn)暴露了出來。

在一陣漫長的沉默后，豆腐終于開口：“其實(shí)今天，我是被我媽逼著來的?！?/br>
丁霞一怔，那張臉在尷尬的潮紅后，顯出慘白來，她低下了頭：“……你要是看不上我，那也……沒關(guān)系?！?/br>
豆腐見她誤解，慌忙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不該來。丁霞，實(shí)不相瞞，我不是能和女人結(jié)婚的那種男人?！?/br>
丁霞一愣，抬頭看他：“什么？”

豆腐躊躇片刻，才道：“我是同性戀，是喜歡男人的那種人?！?/br>
他以為這么說了之后，丁霞會暴怒，會跳起來大罵他，然后頭也不回走人。

然而，沒有。

竟像松了口氣般，丁霞本來僵硬的坐姿慢慢滑下去了一點(diǎn)：“……那沒關(guān)系?！?/br>
豆腐愣住！

“其實(shí)，我也有隱瞞你的事情?！倍∠紗÷曊f，她垂著頭，“我也是……也是被逼著來相親的?！?/br>
原來丁霞的男友是外地來的打工仔，一沒房子二沒戶口，家在西北，還拖著一堆弟弟meimei。丁霞父母堅決不許他們結(jié)婚，然而倆人相戀五年，感情已經(jīng)非常深了，丁霞說什么都不肯和男友分開，她父母氣急敗壞之下，拼命給她安排相親，就想把她和那個窮小子分開。

家境小康、背景可查又無弟妹負(fù)擔(dān)的豆腐，就成了丁霞父母手里的一根稻草。

“……祥子跑去我家，都給我爸媽跪下了，我爸拿搟面杖把他打跑了?！倍∠家幻孢煅?，一面低聲道，“戶口本也被我媽給鎖在柜子里了。我媽說，要是我不和祥子分手，她就抹脖子?！?/br>
豆腐差點(diǎn)噴出來。

倆老太太真是一家姐妹，不約而同選擇了抹脖子這個威脅手段。

“今天來見你，這都是第五個了，接下來還有三個?！倍∠夹÷曊f，“我爸媽是不把我們拆散不罷休的?！?/br>
豆腐輕輕嘆了口氣。

蘇云藩同樣如此，不把他和顧海生拆散不罷休……

想來天底下的父母，都喜歡堅持自己的一套主張，無論如何也不允許孩子走別的路。

“所以你剛才說……說你是同性戀，我倒是想到了一個法子。”丁霞說到這兒，忽然臉一紅，聲音更低下去，近乎囁嚅，“要不，咱們結(jié)婚，你的生活我不管，我和祥子的事兒，你也不過問，只要他們老的都消停了，咱們各自過各自的。”

豆腐萬沒想到，她竟想出這種虛與委蛇的辦法來。

然而他自己，卻是半點(diǎn)都不打算和女人結(jié)婚的。

豆腐搖搖頭：“抱歉，雖然我是支持你和你的男友在一起的，但我自身對形婚非?？咕?，更不打算用這種辦法向父母妥協(xié)。”

他這么一說，就仿佛是指責(zé)丁霞用心不良，豆腐又忙改口道：“我和你不同，丁霞，你是女性，你身上壓力大，走這條路是沒法子，可我是個男的，委曲求全這種行為，不大適合我。”

丁霞抹了抹眼角的淚，她無聲點(diǎn)了點(diǎn)頭。

豆腐看她這樣，正打算再出言安慰兩句，忽然感覺身后有人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他回頭一看，竟然是顧海生！

“跟我回去！”顧海生厲聲說著，管也不管豆腐的反應(yīng)，抓了他的胳膊就往外拉！

豆腐慌了神：“喂！你這是干什么！”

“跟我回去！聽見沒有！”顧海生鐵青著臉，他咬著牙，手指比鉗子還用力，牢牢抓著豆腐的胳膊。

……竟似全當(dāng)丁霞不存在！

相親對象在面前，豆腐也不敢用力掙脫，只好跟著顧海生從咖啡館里出來。

倆人到了外頭，顧海生終于松開手。

“你在干什么？”他冷冷盯著豆腐。

豆腐低下頭：“……相親?！?/br>
“你瘋了！”顧海生氣得恨不得扇他一個耳光，“我才離開三天，你就跑去相親？！”

豆腐被他罵得委屈起來：“我也沒辦法啊！我媽要抹脖子！”

顧海生喘了口氣，他一把拉住豆腐：“跟我回去！”

豆腐慌了：“不行！人家女的還在里面……”

“你還想和她干什么！”

顧海生那樣子看上去，就像要活活吃了他！

豆腐嘆了口氣：“你讓我把賬結(jié)了，好不好？出來一趟，不能讓人家姑娘買單?！?/br>
顧海生盯著他，他點(diǎn)點(diǎn)頭：“好。給你三分鐘，三分鐘之內(nèi)你不出來，我就進(jìn)去砸店。”

豆腐哭笑不得：“海生，你什么時候?qū)W得這么粗暴？把人家店砸了，你可脫不了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