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而且得有教堂?！倍垢f。

顧海生笑道：“可是，英文怎么辦呢？”

豆腐想了想：“隨身帶著電子辭典唄。再不行，打電話給我們經(jīng)理?！?/br>
顧海生笑了半天，他說照豆腐這樣安排，那就得一輩子抓著蘇譽不放了。

“我們經(jīng)理不會煩我的?！倍垢馨踩坏匦Φ?，“我是知道他的?！?/br>
顧海生心里生出一種別樣的溫暖，他看得出豆腐有多么信任蘇譽，也深知蘇譽和他手下的這幾個酒童之間，有著多么深的情誼。

“父母還在么？”他問。

豆腐點點頭：“都在，不過，我也有好幾年沒回去了。”

“是么？”

豆腐低下頭，過了一會兒，他抬頭看看窗外，笑了笑。

“他們不高興我干這一行，起初我還瞞著他們，只說在外頭打工，我想，反正我一個勁兒寄錢回去就行了唄。后來沒想到，是被一個老鄉(xiāng)捅破了，爸媽這才知道我在干酒童?！?/br>
豆腐的父母大怒，逼著他回去，而且還綁上加綁的給他說了一門親事，姑娘就坐在家里等著他。

“我是被我大哥給騙回去的。”豆腐笑了笑，“到家，那閨女披紅掛綠坐在堂屋里，手里拿著戶口本，就等著跟我一塊兒去領(lǐng)證——嚇得我撒丫子就跑，劉翔都沒我跑得快?！?/br>
顧海生笑得前仰后合！

“就為這，和家里翻了臉。我爸氣得要吐血，說我給他丟臉……我說，你是我爹，我沒資格批評你，但我也不會為了不讓你吐血，就逼著自己吐血。既然你覺得這事兒里面，非得有一個吐血的，那你還是自己吐著玩兒吧，我不奉陪了?！?/br>
顧海生被他說得樂不可支，笑完了又問：“你媽和你那些兄弟沒勸？”

“勸了?！倍垢f，“我兩個哥哥，還有我弟弟，輪番往這邊跑，一趟趟勸我回去，我二哥還說，他給我在他們那個機械廠找了個出納的活兒，說，家里有體面的安樂窩等著，為什么我就是不肯回頭呢？我說，什么叫不肯回頭？我做錯什么了？哪條法律說了男人不能喜歡男人的？再說了，我做的事情是國家允許的，怎么就不體面了？我積極工作主動納稅，喏！納稅光榮！國家還寫條兒點名表揚我呢！國家表揚過你們么？就你們那點兒工資，國家都不稀罕表揚你們！”

顧海生再度笑得不知所以。

他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道：“那這就算撕破臉了？你再沒回去了？”

豆腐笑了笑：“那時候還沒有。我二哥那人，顧先生您不知道，特別的苦口婆心，叫他這么一趟趟苦口婆心的勸，結(jié)果呢，我就被他勸動了，那年我爸過五十大壽，我把心一橫，就跟著他回去了，回去我就想，也不能空著手啊，正好那時候我也攢了些錢，手頭略微寬裕了，就給我爸買了輛車，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車，菲亞特，十二三萬。那時我也就這么點錢。我爸是給他們供銷社開長途跑運輸?shù)?，后來供銷社垮了，我爸辦了內(nèi)退以后就再沒摸過方向盤。我知道他喜歡車，到家，我就把車鑰匙塞到我爸手里，說，這是給他的壽禮?！?/br>
顧海生笑道：“你爸很高興？”

他這么一問，豆腐的神色卻有些恍惚。

半晌，他才輕輕點了點頭：“嗯。當年家里不寬裕，錢都攢著給我兩個哥哥結(jié)婚呢。我二哥剛考了駕照，總說想買車，又舍不得錢，那輛菲亞特是全家第一輛車。”

顧海生仔細端詳豆腐的神色，他不由輕聲說：“怎么了？”

豆腐回過神來，他努力笑了笑：“沒什么。那天家里氣氛還好，再加上兄弟都一個勁兒夸我，我弟弟鬧著讓我?guī)鋈ザ碉L，一來二去的，爸媽也再沒提我做酒童這檔子事兒，我還當這就算揭過去了。結(jié)果……”

豆腐說到這兒，停下來。

顧海生不出聲，也不催促，只靜靜等著他繼續(xù)說。

“結(jié)果那年中秋，我拎著月餅回去，還沒到地方呢，就聽見我爸在樓下和鄰居聊天，鄰居說，你那嶄新的菲亞特是老三給買的吧？你家老三真孝順，出去打工這才幾年？就能給你買車了，看你成天開著出來進去的，真是傲氣。我心里正得意著，就聽我爸說，那車不是老三買的，是老二買的?！?/br>
顧海生聽到這兒，心頭一陣酸楚。

好久，他才聽見豆腐那變得輕微的聲音：“……那年中秋，我沒回去，我把月餅放在小區(qū)看門的那兒，拜托人幫忙送上去，然后我就直接回來了。從那以后，我再沒回去過?！?/br>
顧海生輕輕嘆了口氣。

車廂內(nèi)，很安靜，豆腐望著窗外，明亮的車窗玻璃映著他的年輕漂亮的臉，他凝視著窗外飛掠的風景，長長的睫毛像停歇的蝶翅，一動不動。豆腐的神情很淡漠，是和年齡不大相稱的一種淡漠，但是那淡漠的底下，隱藏著很多東西。

所以蘇譽說的是對的，顧海生不由想，豆腐的內(nèi)心，并非像他表面上那樣無所謂，誰要是把這份無所謂當了真，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第72章

火車到站，倆人下來，顧海生又叫了輛出租。

車往前開，豆腐興奮地四下張望，他又問：“顧先生，咱們這是去你的學(xué)生宿舍么？”

顧海生笑道：“不是宿舍，是公寓。我在那兒住了兩年?！?/br>
豆腐好奇道：“咦？難道現(xiàn)在還能進去么？”

“當然，那公寓當初就買下來了?！鳖櫤Ｉf，“是你們經(jīng)理的父親給我買下來的，他說，免得還得另外租房子，干脆買下來，愛怎么住就怎么住?！?/br>
豆腐長長嘆了口氣：“有錢真好啊！”

顧海生笑而不語。

到了地方，下了車，顧海生領(lǐng)著豆腐上樓來，他掏出鑰匙打開門，又笑道：“我還當鎖孔得生銹了呢。”

豆腐探頭探腦往屋里看了看，是一套整潔舒適的兩居室，配著寬大的客廳和明亮的陽臺。

“進來吧?！鳖櫤Ｉf著，走上玄關(guān)。

屋里很干凈，看來不久前剛剛有人打掃過，倆人進屋，顧海生打開窗戶，讓新鮮空氣進來。

豆腐好奇地東看西瞧，他說：“顧先生，您這套屋子就一直這么放著？沒有租出去？”

“嗯，沒有?！鳖櫤ＩＡ送＃诺?，“不想租。我想保持屋里的陳設(shè)?！?/br>
他說完，又笑道：“自己隨便參觀吧，我去看看咖啡機壞了沒有，正好帶來了咖啡豆，等會兒煮咖啡給你喝。”

主人發(fā)了邀請，豆腐這才興沖沖的在屋里走來走去，他看看臥室，又進了書房，到書桌前，豆腐發(fā)現(xiàn)桌上放著幾個相框。等仔細看清其中一張照片里的人，他不禁輕聲叫起來！

那是個少年，穿著淡黃色的衛(wèi)衣，手里拿著潔白的網(wǎng)球拍，燦爛的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