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認(rèn)識我的筆跡，他欠我一個大的人情，會給你提供幫助的。”

    她一面寫地址，一邊說著，抬頭看到兩個人剛好站在身邊看自己，嚇了一跳。

    愛德蒙起初以為她會寫他的住處，這樣一來，她為了朋友也得時時去找自己，結(jié)果湊近看，卻發(fā)現(xiàn)地址是巴黎的一家戲院。

    戲迷相當(dāng)滿意這個足夠掩人耳目，還照顧自己愛好的藏身處，激動之下要抱身邊的好兄弟，結(jié)果就被貼身男仆猛地拉開了。

    連克莉絲都打不過，腦力派毫無反抗之力，好不容易掙脫，才憤憤告狀：“我早就說你這個男仆相當(dāng)不聽話，不如你辭了他，我剛好偽裝了，假扮在你旁邊?！?/br>
    被一邊的“男仆”幽幽盯著，克莉絲想也不想就果斷拒絕了。

    “你做不來?！?/br>
    杜朗戲癮上來，捏著嗓子說：“真無情。你忘了我在馬賽陪著你度過的那些夜晚了嗎?！?/br>
    聞言，克莉絲面露和善微笑。

    “你不說我都要忘了，你能不能和我解釋一下，蒼白憂郁的黑發(fā)情人是什么？”

    “我都不知道居然還有女人愛我到這種地步，為了我的前程狠心離開，不如你介紹我認(rèn)識一下？”

    杜朗聽到這里，知道自己編的瞎話傳到本尊耳朵里，也就是說從意大利一路傳去了英國，頭痛起來。

    他訕笑著不住后退，最后急急忙忙說“趁著天沒亮我要趕緊走了”，推開窗子翻出去，一把抄起繩子就溜了下去。

    看著他帶上斗篷帽子，消失在街角，克莉絲才關(guān)上窗子。

    現(xiàn)在，她能分出全部心神來對付“黑發(fā)情人”的人設(shè)原型了。

    因為窗外的溫度太低，克莉絲順勢走到壁爐邊。

    “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嗎？”

    “我來這里，是想要和你解釋?！?/br>
    他來的時候，在窗臺外，準(zhǔn)備了很多話。

    但是……他沒想到會真的看到她和名義上的情人同床共枕，聽見她熟練向年長的女人撒嬌賣乖。

    還有一個剛到巴黎就打破計劃見面，說著就要動手動腳的男性好友。

    也是普羅旺斯人，還是她每晚去紅燈區(qū)找的“黑發(fā)情人”，所以能和她一起查探事情。

    她去德比郡辦事的時候卻把他支開了。

    還不僅如此。

    ——我才剛到巴黎，都不用出門就聽說了你那些韻事，你的情人竟然不會妒忌或者心中不滿？

    克莉絲自己是女孩子，表面上又作為男性，所以在男女關(guān)系上表現(xiàn)得很有原則。從不與端莊夫人和未婚女性調(diào)|情，即使是眾所周知的交際花，除非對方主動，她都是溫雅守禮的模樣。

    遇上調(diào)侃和引誘，她就會順勢露出少年無措模樣，做些表面的笨拙回應(yīng)，不承認(rèn)也不反駁，任由風(fēng)言風(fēng)語揣測。

    這樣一來，要是有人跳出來說克里斯班納特是女人，有些夫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也會替她反駁。

    這是克莉絲在意大利就玩過的招數(shù)，回英國因為風(fēng)氣收斂了一些。也有人因此攻訐她接近敗壞道德的女性，不具有紳士的正義，但是她明面上是未婚的年輕男孩子，也不算什么特別大的錯處。

    愛德蒙在心中默默細(xì)數(shù)，發(fā)現(xiàn)到巴黎后，有葛朗臺夫人在前面撐著，不用擔(dān)心有人留宿，克莉絲這次比以往放得開了很多。

    她有意接近貴婦里那些大膽有名的上流社會獵手，這些人里總會有比較妄為的女性，把受歡迎的小班納特先生當(dāng)做滿足虛榮心的手段，有意在言辭上逗引，隨口調(diào)侃捏造緋聞。

    有了年長的情人教引這個理由，年輕人順勢表現(xiàn)出嘴甜體貼那一面，儼然一個唐璜。

    那些夫人們見年輕的領(lǐng)事對名聲并沒有那么在意，更加樂于傳出一些捕風(fēng)捉影的噱頭，以此增加社交季的談資。

    他卻連見她都只能私下來。

    壓抑著酸澀，愛德蒙繼續(xù)說：“人前不方便說我們的事情，我只能趁夜，你不愿意見我，我就親自來找你?！?/br>
    她會對他表現(xiàn)得冷淡，是因為對自己的隱瞞生氣，那么她就還是在意他的。

    愛德蒙告訴自己。

    克莉絲卻說：“我不需要你的解釋?！?/br>
    認(rèn)定這是一句放逐，他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像是被推回黑夜，面色變得煞白。

    她沒有看他，深吸一口氣，傲慢道：“我用不著解釋?！?/br>
    有其他人在一邊時，克莉絲還不覺得有什么，但是夜深人靜，只有他們兩個，聽他半點內(nèi)疚也沒有，還理直氣壯說她“不愿意見他”，那些氣忿和委屈就都變得難以控制起來。

    “這道題目，我已經(jīng)有了答案，只需要往里面填過程就行了。你是被陷害的，你有三個仇人，一個富有，一個有強(qiáng)勁后臺，還有一位陰險狡詐?！?/br>
    “只要蓄意謀害，一個人就是想要以此獲得什么，無非就是權(quán)力，錢財，愛情，滿足感之類的東西?！?/br>
    “看到你的卷宗，我就知道杰拉爾·德·維爾福是其中之一了。”

    “他確實是個危險的敵人，審訊一次就直接判決，把你送到國家級專關(guān)政|治犯的監(jiān)獄，在那個年代卻是迫不得已，不會引人懷疑。你入獄的時間，他還是個代理檢察官，好不容易靠岳父保舉，擺脫了拿破侖黨父親的牽連，后來復(fù)辟就得到重用，肯定是借你在國王面前立了功?！?/br>
    “這次在馬賽，我遇到了你敬愛的船主，他和我講了不少你的事情。他家這些年很順利，想辦法解決問題，變著法子給錢，還cao心婚事……你當(dāng)初想對我報恩就是這么打算的?！?/br>
    “只有莫雷爾和唐格拉爾知道你從島上帶了一封信回來，船主是你的恩人，那么就剩唐格拉爾了，剛好他這些年發(fā)了筆橫財，和你在意大利不對勁的那次完全能對上?！?/br>
    數(shù)完兩個仇人，克莉絲突然停下，垂著眼，緊緊抿了嘴。

    她說話時，愛德蒙就呆望著她，從頭到尾都說不出來話。

    有過那位老師拆穿自己，他并不驚訝她能知道一切。

    他只是突然發(fā)現(xiàn)，在他還在擔(dān)憂她會離開自己時，她好像也在不安。

    徹底掌控他的人在擔(dān)心什么？

    好一會，克莉絲才悶聲悶氣說：“你知道，西班牙無敵艦隊是被英國人打敗的吧。”

    她聲音里幾乎帶了委屈，面上倔強(qiáng)補(bǔ)充：“直布羅陀就在西班牙家門口，但是它是屬于英國的領(lǐng)地。”

    梅塞苔絲是西班牙人。

    曾經(jīng)偽裝成直布羅陀海盜的人突然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所以……你不是在怪我隱瞞，也不是要扔開我，只是在因為我的過去吃醋？”

    他驚愕說，又抑制不住展露微笑，因為完全一致的心情，連剛才所有的酸澀都被掃空了。

    愛德蒙迫近，讓他們視線相平，抬手撥開頰發(fā)，看她緋紅著臉，因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