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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燃了大半的蠟燭卻顯示出書房主人幾乎徹夜未眠。高大俊美的男人正站在桌案前拿著畫筆在鋪開的畫紙上細(xì)細(xì)描繪,小心專注的模樣十分溫柔,淡化了原本的冷肅寒涼。但太醫(yī)院院首卻愈發(fā)小心翼翼,作為最早臣服效忠的那批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這個青年潛藏著的手腕是何等的算無遺策,詭譎難斷。“請主子安。”“何事?”“事態(tài)有變,是陸家?!?/br>“哦?”院首斟酌了下詞語,將晚上所見所聞一一述說:“之前并圣上想要選擇一個世家作為傀儡,原本陸侯雍懦,那個陸維耀又僅是個會些膚淺手段的花瓶,的確是個上佳人選??晌医駜航佑|,卻發(fā)覺陸候嫡子陸云晞與傳言不符。似乎……有些靈氣。“你的意思……”“三年選秀尚且有段時間,不如再看。更何況殿試在即,若那陸候嫡子不負(fù)才名,倒也可以培植成咱們圣上的助力。畢竟是個雙兒,母家又完全指望不上。若真入了朝堂,除了依附皇室別無他法。”“嗯,明白了,你且退下?!闭觞c(diǎn)頭表示知曉,便讓太醫(yī)院元首離開。“是?!痹菏坠Ь词┒Y,而后輕手輕腳的離開書房。書房內(nèi)又恢復(fù)了平靜,攝政王繼續(xù)畫著手上未完成的畫。角落里,一個暗衛(wèi)面帶疑惑的顯出身形,跪在地上半天沒有回話。“查的怎樣?”攝政王詢問。那暗衛(wèi)愈發(fā)遲疑,沉默了半晌方開口答道:“莫大人所言非虛,陸候嫡子的確有不凡之處。只是讓屬下在意的,還是他的長相……”“嗯?”“這陸云晞同您平日常畫的少年,有九分相似?!睆男渲心贸鲆桓碑嬒?,暗衛(wèi)斟酌著用詞的補(bǔ)充道:“這是晚間在侯府監(jiān)視的人呈上來的。沒來京都之前的畫像沒有,因?yàn)槟菚尤瞬辉诤罡?,我們也沒有特意關(guān)注。”攝政王在看到暗衛(wèi)手中畫像后微微有些愣神,良久才慢慢說到:“吩咐下去,三日后王府開宴,遍邀京都舉子。陸家的請?zhí)阌H自去送。務(wù)必交到陸云晞手中?!?/br>“是。”暗衛(wèi)應(yīng)聲而下。---------------------------侯府后院繼侯夫人沉著臉坐在臥室的床前。從被壓回到自己院子后,她身邊的心腹就被管家強(qiáng)行帶走。眼下跟著伺候的丫鬟雖然眼熟,但都全都不知來歷。唯一能夠判斷出來的,便是這些人以前全都不在內(nèi)院伺候。“夫人別急,二爺吩咐了,原本伺候您的人馬上就來。”一個皮膚黝黑、嗓門粗啞的丫鬟咧著嘴對著繼侯夫人說道。“知道了?!崩^侯夫人皺起眉,眼中閃過一絲厭煩。這蠢婢也不知道是哪里調(diào)來,竟一點(diǎn)規(guī)矩不懂,好似家雀一般聒噪。若是平時,她定早就把人打殺了出去,可現(xiàn)在卻只能忍耐。嘆了口氣,繼侯夫人穩(wěn)定了心神試圖向這丫鬟打聽外面情況。拔下頭上的簪子,她拉過丫鬟手,將簪子放在她手中溫聲說道:“好姑娘,你們侯爺惱了我,就連面也不得一見。但你好歹顧念我這做母親的心,和我說說耀兒那邊境況如何?”“大公子啊!”那丫鬟不知是真楞還是裝傻,竟隨口說道:“夫人不用掛念,大公子那邊斷不會向您這么傷心。而且那邊的小廝也都是見過大場面的,就算大公子一直沒有醒來也不要緊,我記得其中一個祖上養(yǎng)豬,略通醫(yī)術(shù)?!?/br>“這……”繼侯夫人一口氣梗在嗓子中說不出來,尚來不及開口詢問,就又被打斷。“而且您的簪子我也用不上,平日打掃茅房帶這個忒兒不方便?!?/br>祖上養(yǎng)豬的小廝和打掃茅房的粗使丫鬟?真真是太好了。繼侯夫人臉色驟變。再加上回想到剛剛這婢子還為自己端茶遞水,甚至用手抓了糕點(diǎn),她的胃里就翻涌不斷。可偏偏這丫鬟還不閑著,嘴里絮絮叨叨念個不停:“您放心,我早晨是洗了手才來您這伺候的。更何況咱們侯府干凈,就算是那個什么五谷輪回之地,也沒有您想的那般骯臟。每日里都會用熏香熏了好幾遍,弄不好比您穿的衣服還講究呢!”“出去!你快出去!”繼侯夫人再也忍不住,捂著嘴幾乎直接吐了出來。而那丫鬟卻并不動彈,反而夸張的拍著她的后背:“哎呀,剛剛還好好地,這會子是怎么了?二爺說了,您就是裝病也沒用,這寒曌寺,就算是死,也要過去!”“你說什么?”“我說,二爺說了,這寒曌寺,就算是死!也必須過去!”粗使丫鬟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嘶啞中夾雜著森涼的寒意。就這拍背的姿勢,她低下頭用力扣住繼侯夫人的肩膀,將她之前用來收買自己的簪子貼著耳際給她帶回頭上,一字一句的在她耳邊說道:“二爺還讓我?guī)Ь渑缘脑?,別急,欠了十六年的債,總要一點(diǎn)一點(diǎn)慢慢還!”冰涼的銀器劃過耳后的肌膚,繼侯夫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而在聽到那丫鬟的傳話之后,更是僵直了身體手腳冰涼。十六年的債……陸云晞,竟是知道了。知道先侯夫人的死,和自己有關(guān)。而與此同時,她也認(rèn)出了這丫鬟的樣貌。原來她之前覺得眼熟并非因?yàn)槭歉畠?nèi)粗使,偶有一面之緣。而是緣著這丫鬟像極了母親,是先侯夫人身邊最忠心耿耿的乳母嬤嬤的外孫女。倒吸了一口涼氣,繼侯夫人不在言語。此時她的腦子很亂,各種思緒夾雜在一起頭疼欲裂,但與此同時,她也深刻意識到一件更重要的事。這寒曌寺,她不能去,否則……就是死路一條。即使如此,恐怕只有那一招了。之前沒有準(zhǔn)備,才被陸云晞扮豬吃虎,如今既然互相知道底細(xì),她也合該拿出應(yīng)對手段。強(qiáng)迫自己冷靜,繼侯夫人咬緊牙關(guān)讓心情平靜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好似真的被這丫鬟嚇到了極點(diǎn)一般背身躺倒在床上,再不理她??墒謪s悄悄摸到枕下,在床頭的暗格中摸出了一個一樣?xùn)|西,小心的藏在袖內(nèi)。---------------含章閣黎熙愜意的靠在軟榻上翻著一本,聽著身邊雙兒小廝的回稟。在料理了繼侯夫人的爪牙之后,他便將陸云晞在南邊老宅的心腹重新調(diào)回身邊。至于繼侯夫人身邊那個粗使丫鬟,也是他刻意著人送去。畢竟繼侯夫人欺辱陸云晞母子多年,他不過略收些利息,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