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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祥也喘著氣,就像看見紅色的斗牛一樣,從鼻孔中噴出淡淡的霧,呼吸的聲音大得出奇。這孩子以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從小學(xué)開始這孩子就悶得出奇,不管是受表揚也好受批評也好,哪怕被打了也好,都不會主動和大人說。可能是因為父母疏遠(yuǎn)的關(guān)系,孩子總覺得缺了什么,變得像一只老鼠,膽小謹(jǐn)慎的審度周圍人的眼神,只會順著別人的意愿見機行事。時間長了,理所當(dāng)然的,大人忽視了孩子的想法。突然有一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孩子爆發(fā)了。一開始只是以表面遵從的態(tài)度抗拒杜離祥的命令,哪怕受到了毆打也只是遷就的改口而已。后來,一直扮演乖孩子角色的他干脆大鬧了一通,先是揍了別家頤指氣使的小孩一頓,接著抓住大人也不放。雖然只是幼稚的打斗,但那孩子眼里確實流露出想要致人死地的狠勁。杜離祥被一個電話抓到了現(xiàn)場,得知他們打架的緣由只是一句“杜子騰你是沒mama的小孩”,當(dāng)場就掄了杜子騰兩大耳光。對方家長被這不摻水的家法嚇呆了,他孩子更是被嚇得大哭,主動道了歉,杜子騰卻沒掉半滴眼淚,扭過頭不肯接受。那事情最后不了了之,杜離祥卻看出了自己兒子的倔強。犟點好啊,只要不是在關(guān)于那女人的方面。但杜子騰就偏偏只倔在那個方面了,杜離祥無可奈何,嘗試用暴力糾正兒子的想法。顯然,這是還沒糾正過來。杜離祥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抄出一根雞毛撣子,掄圓膀子就要打,目光卻對上了杜子騰的眼睛。眼里沒有乞求或怯弱,只帶著隱忍和不肯屈服。這哪是孩子應(yīng)該有的單純眼神?杜離祥突然想到,杜子騰也是初中生了,不再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小學(xué)時見他媽也是偷偷摸摸的去,從不敢光明正大的提出來,這也算是一種成長么?杜離祥嘆了口氣,放下雞毛撣子松開了全身緊繃的肌rou,閉上眼似乎做了什么屈辱的退讓:“去吧。你就溺死在那個女人懷里吧?!?/br>顯然杜子騰也沒料到杜離祥這么簡單就同意了,滿是不敢置信的掃了一眼父親,生怕他反悔,迅速的沖了出去,刮上大門一口氣跑到了樓下,這才松了口氣。……這樣就同意了?杜離祥是這么好說話的人么?不管如何,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杜子騰邁開腿跑起來,輕車熟路的拐彎穿小巷,過了兩次馬路再一轉(zhuǎn)彎,就到了破舊的小公寓樓下。記憶中,直到母親離去,她一直住在這里。沒辦法啊,她想搬都搬不了,她只是一個沒了丈夫兒子的可憐女人而已。離婚后獨自一人在這里住了十來年,或許受到了刁難無數(shù),但她一直勤勤懇懇,也從未想過再嫁,守在空閨里好像在等待已失去的丈夫孩子。可杜子騰之后再沒見過她。走著走著就來到了母親家門前。不,應(yīng)該不能稱其為“家”,“房子”或“居所”才更恰當(dāng)吧。手掌虛握成拳狀,抬手,手指關(guān)節(jié)離鐵門還差兩厘米,停住了。手,沒敢敲下去。杜子騰害怕了。杜子騰對于自己的父母,都有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恐懼。對他父親,這種恐懼源于暴力,但害怕中還夾雜著憤怒;對他母親,這種恐懼源于內(nèi)疚,他對她的害怕則摻雜了稍許自卑。他覺得他就像一條白眼狼,接受了母親給予的恩惠后拍拍屁股走了,從此以后再也沒看過她,留她一個人,致死都未再見。做出如此自私卑劣的行徑,又讓杜子騰以什么臉面去見他的母親?明明是至親之人,反而變得比陌生人還疏遠(yuǎn)。杜子騰不知道持著這樣心理的是不是只有他一人,他只覺得,越是親近的人,越久沒見,心里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對方,真的見面時卻拘謹(jǐn)?shù)眠B手都不知道該擺哪兒。時間一長,這種拘謹(jǐn)就成了怯弱。加上父親的家暴,杜子騰更是不敢去見他生母,只敢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他mama活得幸福些。萬事不如愿啊。杜子騰覺得自己臉皮真是有夠厚,人走都走了,如果不是這次莫名其妙回到了初中,他又有什么機會再站到母親家門前?他只是一條對母親生死不聞不問的白眼狼而已。停滯在門前的手終是沒敢敲下去。杜子騰嘆了口氣,嘲笑自己和杜離祥吵了一頓能出來見mama又怎樣?他依舊那么膽小,沒有任何改變。杜子騰邁動僵硬的腿,下意識放輕腳步聲想以離開來掩飾自己來過的痕跡。可剛下樓下了一半,就見一老太太拎著菜籃利落的爬上樓梯,杜子騰躲到一邊給她讓道,老太太抬起頭想道謝,看到杜子騰卻眼睛一亮,拉住了他的胳膊:“這不是小騰嗎!來看mama???孩子就是孝順……”杜子騰細(xì)不可見的一僵。但被老太太攥緊了胳膊他又不好掙開,既期待又不情愿的被拉到了剛離開的門口,老太太“咚咚咚”把門敲得好大聲,一邊熱情道:“怎么,小騰,不認(rèn)識老婆子我噠?”聽到這話,緊張著的男孩不得不正視老太太的臉——杜子騰一想不喜歡對上別人的眼睛。他飛快的掃了眼老太太的臉,仍想不起來,卻不想和別人有視線上的交匯了,裝作思考的樣子開始支吾。隔著門的里屋傳來噠噠的腳步聲,門開了。一身休閑裝的女人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兒子,臉上的驚喜毫不掩飾:“小騰!你怎么來啦!”“誒誒,還有老婆子我呢!”老太太裝作不滿的嗔怒,也是笑容滿面的。女人掩著嘴笑瞇了眼,一眼瞧出杜子騰的為難,拉過兒子和老太太進(jìn)屋,親昵的對杜子騰解釋道:“是你外婆呢!記不得了?”杜子騰這才恍然大悟。他們實在太久沒見面了,杜子騰后來連母親的相貌都模糊了,更何況母親的母親。男孩立刻轉(zhuǎn)向老太太,禮貌的問候了聲:“外婆好。”老太太笑呵呵的摸著杜子騰的腦袋。三人坐在小茶幾周邊,一人一杯熱茶。杜子騰完全不敢直視母親的眼睛,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半晌才敢開口:“我…我考取了市立一中。”“咦,真的嗎,小騰好厲害呢。”兩個女人一愣,不遺余力的就開始褒獎杜子騰,杜子騰更是一陣緊張,后邊那句“爸爸幫忙疏通了關(guān)系才能進(jìn)的”硬是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說了,也只能給她們徒增不快吧。以前也是這樣。杜子騰不知道他父母到底為什么會離婚,只知道在結(jié)局已定后,兩人都非常有默契的拒絕了和對方的任何交流。小小的杜子騰非常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