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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忍擔心,大致把事情講了一遍。她知道自己走得匆忙,也沒有具體留話。 葉梔絮絮叨叨:“你有夜盲癥,到了晚上就不要待在外面?!?/br> “放心,盛太太不知道我住在你家。我沒有讓盛太太送我回來,而是打了工作室的電話?!?/br> “你吃晚飯了嗎?我在盛家也吃不下幾口,不如我們一起去吃吧……” 熟悉的聲線又回來了,顧忍的周圍充斥著葉梔的聲音。她沒回家的時候,總覺得缺了什么,現(xiàn)在才變得完整起來。 顧忍接過了葉梔的傘,幫她撐著傘,走進了房子。 顧忍的衣服淋濕了,在葉梔的強烈要求下,他換了一套,兩人坐在餐桌前,晚飯已經(jīng)熱好了。 葉梔給顧忍舀了一碗湯,遞給他的時候,發(fā)覺觸感仍是冰涼。 葉梔微微一怔,手里的碗沒有拿穩(wěn)。啪嗒一聲,白色瓷碗落地。地上盡是碎片。 葉梔懊惱地盯著地面,認真跟顧忍說:“小心一點,會弄傷你的手?!?/br> 顧忍的身體僵住,他一瞬不瞬地盯著葉梔,黑眸定定地看她。 他知道這并不是自己的錯覺,葉梔的話和當年的聲音重合。 ——“今天我煮了湯,喝的時候要小心燙。我沒有用陶瓷碗,就算你打翻了,也不會傷到你的手。” 顧忍的眼神飄遠,短短一瞬間,就陷入了遙遠回憶。 他剛失明那會,脾氣并不是很好,性子孤僻,不愛說話。每一個人跟他相處沒幾天,就會立即離開。 除了葉梔。 顧忍記得很清楚,他第一次主動和葉梔講話的那天,也下了雪。 當時,顧忍什么都看不見,在醫(yī)院的長椅上坐了一下午,臉上有了一股子涼意。 顧忍伸手觸摸,雪花很快就在指尖化了,只覺得冰冷的感覺延續(xù)著。 冷風里,濕冷的氣息迎面而來,顧忍沒有去管他是否被淋濕,也沒有去想會不會生病。 周圍的腳步聲傳進了耳中,每個人的步伐都急匆匆的。 顧忍的眼睛雖然看不見,聽力倒是特別好。正如葉梔所說的,看不見的時候,會放大一個人的聽覺。 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個人撐著一把傘,走到他面前。 就跟今天的場景一樣,葉梔撐傘帶他回了病房。他不怎么說話,性格也冷淡極了,但她沒有放任他不管。 病房里開了暖氣,有一個溫暖的杯子遞到顧忍的手邊,他低頭喝了一口,發(fā)現(xiàn)是生姜可樂。 顧忍不知道應該怎么和她對話,只是吐出了兩個字:“謝謝?!?/br> 他從不主動開口,這是第一次。 “原來你會說這么多話啊?!比~梔驀地開了句玩笑。 顧忍沉浸在前世的回憶中,眼神沒有焦點。葉梔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一直呼喚他的名字。 葉梔的聲音將顧忍拉回了現(xiàn)實,他的視線落在她臉上。 已經(jīng)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顧忍希望他們能擁有新的未來。顧忍望著葉梔,目光靜得似水:“沒什么,繼續(xù)吃飯吧。” 葉梔隱約感覺到了,今晚的顧忍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葉梔低頭吃飯,她沒發(fā)覺顧忍一直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他眸光漸深,似乎做了一個決定。 吃完晚餐后,顧忍沒讓葉梔上樓,而是帶她去了客廳。 他們坐在沙發(fā)上,葉梔看到了桌上的禮物盒,她抬眼看向顧忍,問道:“這是什么?” 顧忍薄唇牽了牽,清冽的聲線落下:“禮物?!?/br> 葉梔恍然大悟:“是啊,這段時間工作忙,我都沒來得及花錢?!?/br> 她和顧忍簽了合約,自己卻忘了。顧忍的生命很重要,她是得找時間去花錢了。 顧忍神色一凜,很快開口:“不是?!?/br> 葉梔重復了一遍顧忍的話:“不是?” “不是因為顧家,也不是為了讓你幫我擋災?!鳖櫲痰囊暰€灼灼,像一張細細密密的網(wǎng)。 “這份禮物是我送給你的?!?/br> “作為一個男人,買給自己喜歡的女人。”他的聲線浸染了窗外的雪,卻又溫潤細致。字字句句,表達得清晰萬分。 顧忍唇線微動:“這樣的禮物,你愿意收嗎?” 葉梔怔住了,屋子里很靜,她望著顧忍,燈光勾勒出他的輪廓。她清楚地聽到,那幾句話里面有著喜歡二字。 顧忍說,這份禮物是送給他喜歡的女人。 葉梔有些恍惚,她的唇微微抿緊,大腦驟然空白一片。 顧忍修長的手指輕輕落在禮物盒上,慢斯條理地推向了葉梔,時間流逝,一分一秒都是他的萬般珍重。 “這些天來,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顧忍清寡深黑的眼睛,亮極了。他注視著葉梔,涌動著濃烈的情緒。 “你知道嗎?和你相處以來,我的生活慢慢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顧忍說,“我很想抓住這種感覺。” “我們的合約是一年,我答應過你,一年后就可以離婚?!?/br> 顧忍頓了頓,他清雋的五官如雪如月,聲音是那樣真切:“可是現(xiàn)在,我突然就不想松手了。” 葉梔的心頭一跳,熱意攀上了耳朵,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客廳里太熱了,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 “我想問的是……”顧忍直直盯著葉梔,“你能夠留在我身邊嗎?” “從今天起,我會正式開始追求你?!?/br> 顧忍在心底說出了下半句話,直到你答應為止。 葉梔望著顧忍,他的五官冷冽淡薄,本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質,但此刻在她面前時,氣場卻變得柔和,真實得觸手可及。 顧忍冷白分明的手輕輕打開了禮物盒,里面放著一條設計精致的手鏈,這種貴重又和以往不同,盒子里的每一寸都裝滿了他的珍重。 顧忍啟唇:“你還有半年考慮的時間。” 所以,我們來日方長。 夜?jié)u漸深了,葉梔回到房間,手里拿著那個手鏈。她用冷水洗了臉,確保自己頭腦清醒,躺在床上。 外面的雪已經(jīng)下得更大了,簌簌雪聲往窗子里鉆。葉梔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 葉梔從床上坐起身,她下了床,走到陽臺。在蒼白的夜空下,她仿佛能看到雪花的棱角。 別墅里能看到遠處的故宮,紅墻黃瓦上染了一層雪,安安靜靜地矗立在那里,沉默著不說話。 葉梔收回視線,打開手機,手機推送了一條和顧忍有關的新聞。 她把后臺彈窗關閉,按滅屏幕,放下手機。 葉梔打開了電視,屏幕亮起,可是出現(xiàn)的正好是顧忍新拍的廣告。 葉梔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滿腦子都是顧忍的影子。 她住在顧忍的家里,這個房間也屬于顧忍,不管她走到哪里,晃進眼睛里的都是顧忍的臉。 這里怎么可能會沒有顧忍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