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希蘭，往大陸南邊旅行。在前往南方諸國最大的要塞薩諾的路上，維奧列特寫了幾個備選的目的地來征求大家的意見，伊萊恩當(dāng)然對他百依百順，佩特拉和伯爾金斯也沒什么意見，只有霍奇在看到紙上的地名后愣了愣，沒有立刻回答。

他很少對旅行路線有意見，維奧列特也愣了愣，下意識地去看自己列出的幾個目的地，然后發(fā)現(xiàn)了問題。

“啊，我忘記了——”

他匆匆開口想補(bǔ)救一下，霍奇卻先一步開口道：“我沒意見，你決定吧。”

“可是多蒙諾奇……”維奧列特為難地皺起眉，嘆了口氣，“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br>
霍奇拍了他一把表示不在意，轉(zhuǎn)身買吃的去了。

他們倆平時的交流基本以斗嘴為主，詩人很少這么和霍奇說話，伊萊恩看在眼里，覺得有點奇怪，但沒說什么，把這件事留到了晚上問。

現(xiàn)在他和維奧列特住一個房間了，晚上有許多時間說話，而且詩人怕冷，有時還會躲到他的被子里取暖，雖然面對其他人的調(diào)侃他有些害羞，但心里還是很高興。

對此詩人表示了默許，甚至還會有意用“學(xué)習(xí)”的借口來逗他。伊萊恩也許沒有發(fā)現(xiàn)，但他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可以用“熱戀”來形容了——維奧列特起初是意外的，不過思考以后他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伊萊恩雖然年輕，但身上有某種令人安心的特質(zhì)，以至于維奧列特幾個月來出乎意料地安分，居然一直沒有別的約會對象。這在以前是很不正常的事，卻就這么發(fā)生了，連佩特拉都幾乎不敢相信，私下問他：“你這是要對伊萊恩負(fù)責(zé)，為他重新做人了？”

“……什么重新做人，我以前是什么不得了的罪犯嗎？”維奧列特對她的用詞表達(dá)了一下不滿，又覺得自己有點冤枉，“還有，什么叫對伊萊恩負(fù)責(zé)？我又沒對他做什么——”

“行了，”佩特拉看他一眼，看得他莫名心虛，“他看起來挺認(rèn)真的，你對他好一點吧，之前我騙了他，你是不是還對他發(fā)脾氣了？”

詩人摸摸鼻子，被她說到了自己理虧的地方。

“道歉了嗎？”佩特拉問。

他無奈地?fù)u搖頭。

說實話，維奧列特后來對自己的處理方式感到很后悔。佩特拉確實陷入了危險，但那不是年輕人的錯，而他情急之下對伊萊恩說的話并不怎么好聽，把氣撒在了無辜的對方身上。換作別人被這么遷怒肯定會感到不高興，不過伊萊恩卻像什么也沒發(fā)生，對他還和平時一樣好，這讓他想道歉也無從開口，總覺得自己像個無理取鬧的家伙。

“我倒是想找機(jī)會……但他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這個話題，我找不到切入點，沒辦法開口?！?/br>
“還等什么機(jī)會？”佩特拉挑了挑眉，“直接開口道歉對你來說有這么難嗎？我看你以前遲到一會兒都有一百種方法對約會對象道歉，怎么到了伊萊恩身上就開不了口了？”

維奧列特一時語塞，隨即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yán)重性。

他不是開不了口，而是習(xí)慣了不開口。伊萊恩把他照顧得太周到了，而他除了在情事上引導(dǎo)對方以外，幾乎完全忽視了生活和情緒上的細(xì)節(jié)，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對方的貼心照料，這讓他變得遲鈍起來，甚至有點兒……被寵壞了。

想明白以后，詩人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他居然被比自己小那么多的伊萊恩……寵壞了。

這聽起來好像有點匪夷所思，但仔細(xì)想想又似乎的確是這么回事。雖然他不會主動提起年齡上的問題，但伊萊恩比他小不止一點，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應(yīng)該是由他來照顧對方，但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年輕人主動開始面面俱到地照顧他，對他提出的建議也幾乎都是無條件服從，以至于維奧列特都快把這當(dāng)成了習(xí)慣。

見他臉色變了又變，佩特拉知道自己說到了點上，于是適可而止地閉上嘴，出門采購去了。

伊萊恩這天跟伯爾金斯一起出去了，維奧列特難得獨處，正好可以好好想想某些被他刻意忽略了一段時間的問題。

不可否認(rèn)，他確實喜歡伊萊恩。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同一個人約會這么長時間了，更別說他和伊萊恩不只是普通的約會對象關(guān)系，還幾乎每時每刻都呆在一起，夜里也住一個房間，即使分開也不超過一兩個小時，像融化以后黏成一坨的兩塊糖果。之前他不覺得這樣有什么問題，但現(xiàn)在想想，這對伊萊恩多少有些不公平。

年輕人沒有必要每時每刻和他膩在一起，他享受對方無條件的溫柔和順從，卻沒有回報以同等的誠意，這讓伊萊恩的付出顯得多少有點不公平，但他卻一直沒發(fā)現(xiàn)。

同樣地，上次在希蘭他朝伊萊恩發(fā)脾氣，事后伊萊恩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不滿，加上他有心回避這件事，最后竟然像什么也沒發(fā)生似的過去了。

這不好。維奧列特憂心忡忡地想，他不應(yīng)該這么對伊萊恩。伊萊恩很年輕，像個時刻散發(fā)熱度的小太陽，幾乎把愛意和憧憬寫在臉上，即使他已經(jīng)不年輕了，也會不知不覺地受到這份真摯而直白的喜愛的感染。

但他太久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感情了，連心都變得麻痹起來，甚至已經(jīng)忘了應(yīng)該怎么回應(yīng)對方。

維奧列特嘆了口氣，從隨身的包里拿出工具，起身把臉上的妝卸了，準(zhǔn)備去洗個澡放松一下?？伤麆倲Q開浴室里的煉金爐開始燒熱水就聽見外面?zhèn)鱽黹_門的聲音，下一秒，伊萊恩在浴室門外問：“維奧列特，你在里面嗎？”

維奧列特放水的動作頓了頓，下意識地想說不要進(jìn)來，但轉(zhuǎn)念一想又放棄了。

“嗯，你要用浴室嗎？”他問伊萊恩。

“我昨天穿的外套掛在了里面，”伊萊恩說，“能進(jìn)來拿嗎？”

維奧列特扭頭看了看那件掛在窗口的外套，猶豫片刻，打開門讓他進(jìn)來。

“其實你不方便的話，我可以穿另一件……”伊萊恩邊說著邊走進(jìn)浴室，取下外套后不經(jīng)意間扭頭看了他一眼，愣了愣，“……維奧列特？”

詩人站在煉金爐邊盛熱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顯得更不在意一點，但還是很不自然，水幾乎要從他手里的勺子里漫出來了也沒發(fā)現(xiàn)：“怎么了？”

“水要灑了，別燙到手。”伊萊恩接過他拿著的大勺丟進(jìn)桶里，先看了看他的手，確認(rèn)沒被燙傷后才遲疑道，“你的臉……”

他的聲音明明沒有異樣，但維奧列特的表情立刻變得僵硬起來，掙開他的手想往后退。伊萊恩被他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以為他有什么事，連忙抓住他往回拉，關(guān)切道：“我就出了一會兒門，怎么了？”

“什么也沒有?！痹娙撕蠡跇O了，邊用手遮住自己的臉邊把他往門外推，“我要洗澡了，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