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殘留的曖昧水漬上短暫地停留了會，長眉緊皺。

葉穆意識到，抬手抹了下，微弱的光線下，那枚中指上的銀環(huán)顯得特別顯眼。

晏琛沉默了，心臟驟然像被針刺般難受，眸子一片死寂。

葉穆站在那半天，終是作了聲，“什么事。”

晏琛寡然，神色淡漠地盯著他，聲音平靜卻是不容拒絕的命令口吻“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他周身透著股冷冽的寒意，駭人地很，但葉穆卻沒屈服，目光疏淡地道了句，“有什么就在這談吧。”

晏琛笑了，雖扯著唇但眼里卻沒有絲毫笑意，“怎么說也在一起八年過，非得要這么絕情？”

葉穆面無表情，“當初我從那棟別墅里被趕出來的時候你也沒念過什么舊?！?/br>
晏琛的背影襯著冷寂的夜色，有些陰翳，“你還在怪我，是么？”

葉穆低著頭垂著劉海，吐字透著疏離，“我沒資格怪你，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br>
晏琛垂下眼瞼望著他，“后悔么？”

葉穆闔上眸，再睜開時只余平靜，“后悔?！焙蠡诘囊凰康?，白白浪費了自己那么多時間跟感情，做了那么多違反道德人格的事，害了葉家也害了自己，甚至也間接造成了跟陳陌感情破裂。

晏琛與他四目相視，狹長的丹鳳眼中深邃似夜空，“我也后悔，如果早知道自己以后會那么在意你，在認識的第一天我就會對你好，不會有傷害，也不會有彷徨。”

葉穆疏離地看著他，眸底有排斥，“事到如今你說這種話只會讓我作嘔?！?/br>
晏琛眼中暗淡無光，聞著里屋飄來的熟悉菜響，沉默寡言了片刻，“還在燒酸菜魚跟糍飯糕么？”

葉穆沒什么情緒，“他說想吃我就做了?！?/br>
即使很多事都被歲月擦拭著痕跡，但有些卻怎么也磨滅不了。

就比如這兩道菜，就因為晏琛愛吃，他曾經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研究才鉆研出最好吃獨特的做法，可惜做了十次有七八次都是被對方丟進垃圾桶里的。

晏琛眼底漆黑不見底，滑動了下喉結，艱難道：“從前你就只會做給我一個人吃?！?/br>
葉穆斂眸看著他，“你也說是從前，八年的光陰抹滅了太多東西，我們之間早就煙消云散什么都不剩了。如果有，也已經被我選擇性遺忘了?！?/br>
晏琛牽強地扯著唇角，伸手從自己提著的紙袋中拿出了瓶葡萄酒，嗓音低沉緩慢，“那這瓶酒呢，你還記得么?！?/br>
這可以說是兩人之間最溫暖的回憶，他愛喝酒他便為他親手釀酒，那紫色的液體中甜膩的氣息給予了這段感情最初也是最純的悸動。

葉穆眼里沒有溫度，“我記得，這也是我曾經做的蠢事之一。”

晏琛眸子里有揮散不去的黯淡，“你沒必要這么否定自己?！?/br>
葉穆余光瞥著那瓶酒，只覺不耐煩，伸手取過想也沒想直接就往地上砸，“夠了晏琛，我不知道你還在奢望些什么，我早對你死心了。”

砰地一聲脆響，玻璃渣子伴隨著酒精的味道碎了滿地，他的臉上除了深惡痛絕般沒有其他情感，似乎覺得從前的那些都是在玷污自己的人生。

晏琛面容孤寂，他站在那什么都沒說，只是望著葉穆的眼眶子一點一點地布滿了紅血絲，“我就讓你覺得那么不堪么?！?/br>
葉穆看了他一眼，眸底有深深的排斥，攥起手指在那沉默了許久，薄唇微啟，緩緩道：“與你無關?！?/br>
晏琛雅黑的眼睫微垂，覆蓋著留下一層陰影，“那跟誰有關？”

葉穆發(fā)狠咬著唇，眸底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我只是為自己不堪罷了”

晏琛默然，看著他沒作聲。

葉穆微垂著眼瞼，嗓音沙啞甚至有些顫抖，在那掙扎了近半刻鐘方才吐出些字來，“知道么晏琛，在近乎過了九年多的時間，我們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br>
寒夜凄冷，他一動不動地立著，吐字沉長而緩慢，“錯誤？”

葉穆看著他，苦澀而絕望，“知道當年我為什么會死纏著你不放嗎？”

晏琛動了動唇，低沉道：“你說愛我?！?/br>
葉穆笑了，含著滿腔的嘲諷“不，那些年我跟著了魔般纏著你，無論被你怎么唾棄侮辱，我都不曾放棄，都只是因為那夜在酒吧一剎那的心動罷了?！?/br>
晏琛瞇著眼睛，似乎陷入了回憶，“你什么時候在酒吧見過我？”

葉穆忍著不斷涌上心頭的酸楚，“是啊，你什么時候去過酒吧，那么多年，我滿心竊喜地以為得到了，以為擁有了，可到頭來卻發(fā)現自己跟你犯了一樣的錯誤?！?/br>
晏琛愴然道了句，“什么意思?！?/br>
葉穆唇角透著犀利，“還記得你污蔑我坐牢的那次么，在你拿走那些資料后我束手無策，只能查你以前的資料，可能是老天爺在捉弄我，我沒翻到什么有用的，卻意外發(fā)現九年前的那天你替你父親出差去了趟國外。”

晏琛忍著一種莫名的恐懼感，目光有些渙散，“那又怎么樣?！?/br>
葉穆笑了，滿身瘡痍，“不怎么樣，但卻證明了那夜我在酒吧遇見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你。”

晏琛喉結滾動了下，艱澀道：“那代表不了什么。”

葉穆的嘴唇蒼白著，“不，那代表了全部，我愚蠢地做個偏執(zhí)狂，滿心以為得到了，擁有了，但直到最后才發(fā)現一切都是一場空?！?/br>
葉穆斂眸望著他，語氣中夾雜著苦澀，咬字不重但卻透著股肯定，“我從沒真正愛上過你，晏琛?！?/br>
晏琛微怔，與他四目相視的那瞬間身體里仿佛有什么碎掉了，過了好久，才啞聲問了句，“你究竟在說什么？”

葉穆眸底有著深深的疲倦與狼狽，沉默著低頭在陰影中，“還沒明白么，我跟你，只是誤會一場?！?/br>
所有的所有，都只是誤會一場，我對你什么都沒有，身體里只留下深深的悔恨跟糾結。如果可以選擇重來，寧愿從沒認識過你。

晏琛突地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就那么笑了出來，“葉穆?！?/br>
在這刻，他除了叫他的名字外近乎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喉嚨跟火燒般窒痛著，讓他再也不能開口。

真相像把鋒利的匕首，在揮散去所有迷霧之后，明晃晃地給了他最刺骨最殘忍的一刀。原來所有的所有都只是一個可恥的笑話，原來他們從沒開始過，更別提其他。

男人背影映著冷寂夜色顯得有些清瘦，在一片漆黑中顯得無比的絕望。

“你走吧?！?/br>
葉穆黑眸中透著疲憊，在說完那句后便沒再多說，只闔上眸輕輕地關上了門。

夜，又變得靜寂起來。

是誰哭了，是誰流著那么咸的眼淚，卻也變得不重要了。

第97章

葉穆在關上門后便后靠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