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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我擔著。” ☆、燈火寅夜 其實去往養(yǎng)心殿, 走內(nèi)右門是最近的選擇,不過考慮到皇帝有可能設置阻礙的情況下, 郝曄這條路子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乾清門既然放了行,接下來月華門, 遵義門,養(yǎng)心門上的侍衛(wèi)筆貼式們倒不好過多為難他。 到了養(yǎng)心殿門前,殿門已經(jīng)完全鎖了, 御前太監(jiān)魏尚迎他上階,似乎料到他會來,專程在等他一樣縮腰道,“三爺來的不是時候,萬歲爺方才已經(jīng)下值前往后寢殿歇整了。” 吃了閉門羹, 誠親王的聲色還是十分平靜, 頷首道:“無妨, 我立在殿前等,應該壞不了你們內(nèi)廷的規(guī)矩吧?!?/br> 暗含的意思是皇帝不見,就不打算走了。魏尚愣了愣, 勸退道:“三爺這又何必呢?您看這外頭雪下得這么大,別說一整宿, 就是一會兒也要把人給凍壞的, 您還是先回王府吧。” 誠親王只是沉默寡言站著,無論他怎么勸都不為所動,魏尚頗感無奈, 只得躬下身行個禮前往后殿到皇帝面前回話。 皇帝立在窗邊,也同樣是淡漠的口吻,“他若要等便讓他等著?!?/br> 兄弟倆都是倔性子,誰也不屈誰,魏尚暗暗嘆了口氣,皇帝遇刺,背后主謀是自己弟弟的娘家人,誠親王若為袒護娘家人,哥倆兒為此早晚要起一場紛爭,皇帝這般拒而不見讓誠親王撞了個冷釘子,這下馬威使得當真是不講任何情面。 伺候皇帝歇下,他不能閑著置誠親王于不顧,作為御前太監(jiān),皇帝的家事也是他的差事,返回到養(yǎng)心殿,誠親王依舊在廊下站著,后襟的孤影在烈風中飄動。 魏尚讓值夜的太監(jiān)從值廬中沏了杯熱茶敬上,“三爺若嫌冷了,不妨到他們的值廬里坐坐?!?/br> 誠親王唇中呵出的冷霧與茶水的熱息交融,最后化做了簡單一聲道謝,魏尚接下他手里的茶盅打了躬往后退,那樣的態(tài)度瞧上去有皇帝的影子,只不過皇帝是那種帝王君臨天下,受千萬人矚目的姿態(tài)。 這位王爺骨子里沉淀下來更多的是靜默,他不是那種需要接受喧囂崇奉的氣度,他更像是立于高寒巔峰的一顆樹,一般情況下不爭不搶,卻又有他的堅持。 風裹挾著雪撲面而來,允頎不覺得冷,站在北京城的中軸上居高臨下遠望,九城萬家燈火闌珊,逐漸的也被雪海淹沒的毫無光亮,僅僅余下滿眼蒼茫,那盞熱茶觸及心底澆成了泥潭。 他想他從未看透過人心,看懂過這座城。讓他有信念自持的是那個一直等他回家的人。她是人間煙火,是唯一一個能讓他感受到世間尚存余熱的人。眼前浮現(xiàn)出她的臉,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高原,養(yǎng)心殿的階前淺草蔓生,遠處層疊的屋檐殿脊綿延成了冰川山脈。 各街巡視的太監(jiān)們再次扯著嗓子報時辰時,已經(jīng)寅時了。東側(cè)檐廊的盡頭起了一盞光暈,魏尚在前頭掌著燈籠,照亮了皇帝跟誠親王兩人嗚咽翻飛的袍角。 僅僅是擦肩而過,誰也不瞧誰,誰也不出聲搭理誰,皇帝的袍尾直接漫過門檻進入了殿中,魏尚忙跟上前道,“萬歲爺,三爺在外頭等您了一夜了,您看……” 等侍茶太監(jiān)奉了茶,皇帝走到案臺前坐下身揮了揮手,終于下了令,“讓他進來。”魏尚忙應了聲,到門外請人去了。 誠親王身姿屹立,五脊六獸陪他站了整整一夜,站的時間太久,仿佛融進了那道風景里?;实劭粗T外的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一夜的雪風斜襲,雪片掛滿了他緙絲彩云金龍皮袍下擺開叉位置鑲綴的獸絨。他朝他看過來,眼底似乎正在涌來一股醞釀已久的風浪。 皇帝閑靠在龍椅上,這次手頭上沒有忙其他事情,殿內(nèi)太監(jiān)也全部都被屏蔽掉了,似乎是想認真談話的意思,比了手讓他坐,“等了一晚上不容易,有什么話直抒胸臆便可?!?/br> 這一夜吞咽的涼風,耗盡了他所有的耐心,誠親王說不必,“既然皇兄這么說,臣弟就不必繞選說客氣話了。”他在殿中站定,凝睇過來,“這案子,可是皇兄挑了譚宗銜,丁勉當傍角兒,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皇帝叉起手,注目望著他,臉上沒有任何透露心聲的破綻,允頎覺得面前的這個人看起來很陌生,其實若仔細想想也合常理,他自幼便出外省當差,這趟回京還不到一年,他在高原上飽經(jīng)風霜的時候,他的這位皇兄同時也坐上龍椅忍受來自四面八方,明槍暗箭的壓力,皇帝面臨的局面遠遠要比他大的多。 幾年的時間熬下來,他們都在成長,皇帝也終于變成了一個更加合格成熟的君主,這就意味著帝王之心的那冰山一隅,即便可以窺視到,看到的也只是皇帝想給外人看到的樣子,對于他這個做弟弟來說,也不例外。他們早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對一起讀書騎射,你拿刀我拿槍比拼玩耍的少年,皇帝肩上擔著蒼生國境的危亡,職責所在,談感情之前,要先談利益。 允頎突覺這一夜站的有些乏味,如果他能早一步看透這樣事實,大概就不會來找皇帝白費口舌,馬佳氏,云貴總督是牽絆皇帝削藩進程的阻礙,他前來替他們辯護,也是在撕扯皇帝的利益,根本討取不到任何益處。 在他思緒斗轉(zhuǎn)之間,皇帝開口了,“既然丁勉這步棋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朕也沒必要再向你隱瞞,這件事情的確是朕從頭到尾布的局?!边@位君王的臉上沒有大獲全勝之后自喜揚威的神態(tài),他口吻平和只是單純在敘述一個事實,“朕希望你能理解?!?/br> “皇兄緣何這般針對馬佳氏,針對馬佳臨成?要知道云貴總督一直龜/縮云南,朝廷就是判他個殺頭的死罪,扣他個弒君的帽子,他未必就肯認罪心甘情愿奉旨歸京?!闭\親王質(zhì)問,“那么敢問皇兄下一步有何打算?” 皇帝慢條斯理的道:“現(xiàn)在滿世界都知道他云貴總督是刺殺朕的背后主謀,罪大惡極,他若不肯俯首認罪,朕便派人去請他回京,現(xiàn)在問題的關(guān)鍵是吳晟肯不肯放他這條走狗,他若放人,朕姑且判定譚宗銜這人跟他平西王府沒有牽連,他若不放,畢竟譚宗銜是被平西王府還有云貴總督聯(lián)手選拔出來的人才,朕自然有辦法讓他也自辯不清,屆時不妨連他一起收拾?!?/br> “所以,”誠親王道:“倘或云貴總督認罪,皇兄便可鏟除平西王的這位同黨,挫傷云南的兵力,倘或云貴總督不甘屈服于該項罪名,皇兄派兵討伐云南,也算是師出有名?!?/br> “不錯,”皇帝端起半溫的杯盞抿了口茶,目光有些模糊,“不管是譚宗銜,還是丁勉,他們只聽信朕的指令,卻不懂朕真正的用心,現(xiàn)下唯一能看透時局的人大概也只有你了?!?/br> 誠親王斂衽,“云貴總督悖逆,跟平西王有共商大舉的征兆,臣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