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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梁仙兒的期待中,誠親王福晉欠了身開口,“皇祖母謬贊了,太妃娘娘,包括您還有太后娘娘,都是青松綠柏,萬古千秋的前輩,奴才們這些小輩兒人,跟您們比起來枝葉脆弱,若不是前輩們照拂滋潤,奴才們怎會過的光鮮亮麗。” 不出意外的精彩,梁仙兒對誠親王福晉的印象很深刻,聽說只有十六七的年歲,這個年歲嫁人在當下大邧的風俗里算早了,可就是這么個稚嫩的人,心里隨時醞釀著乾坤,賣乖討巧是合時宜的姿態(tài),不會讓人覺得刻意。 這邊靖南王府的淳格格開腔兒了,梁仙兒有些意外,這位姑娘是位南方人,坐在那里安安靜靜的像一片山水,卻是個歡快洪亮的嗓口兒,“三爺福晉說的好!不過老祖宗夸人家就完了,千萬別捧奴才,奴才昨兒個才進宮,還想多串您老人家?guī)滋旆块軆耗?,您要是把奴才吹過頭了,回頭惹了太妃娘娘們的眼兒,這么一來往后奴才出門兒淋的就不是風雨,該是醋了!” 這答得也漂亮!毫無賣弄顯擺的痕跡,梁仙兒心里暗贊,宮里的風水絕,請進來的都是神仙! 被她們一捧一逗,太皇太后早已經(jīng)笑得合不攏嘴,“瞧你們嘴甜的,你們一個住延慶殿,一個住含清齋,都離得哀家近,得空兒像今兒個這樣多陪哀家聊聊,哀家這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一樣的了。”活落忙讓太監(jiān)們搬來繡墩請兩人落座坐在一起聊,太皇太后從未去過南方,聽淳格格聊起在福建生活的見聞,眼里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哀家這把老骨頭,算是徹底顛簸不動了,不像你們年輕人,趁著有時間有體力的時候,還能出去開開眼界長長見識?!?/br> 聽太皇太后這樣說,湛湛的思緒飄遠飄往了誠親王所描繪的那幅壯闊的高原風光里去了。 沒聊多會兒,梁仙兒掐著時辰上前提醒太皇太后該前去禮佛了,于是太皇太后便攜著兩人前往正殿后方的慈寧宮大佛堂。 大佛堂的規(guī)格寬敞空曠,明間里供奉著大小五尊釋迦牟尼的金銅佛像,湛湛跟著太皇太后一起捻香跪拜,太皇太后上了年紀,畢竟要顧念老主子的體力,她的禮佛過程相對簡潔,上完一柱香,等殿內(nèi)的一位僧人念完一頁佛經(jīng)之后,便被梁仙兒從氈墊上扶著起身,接下來的事宜便由湛湛她們來完成。 僧人誦讀佛經(jīng)的時候用的不是邧語,湛湛聽不懂,好在佛堂里的環(huán)境跟氣氛莊重肅穆,很能讓人心平氣和下來,耐著性子聽完一卷經(jīng)書,等僧人合手同她跟淳格格示意儀式結(jié)束后,兩人便被殿里的太監(jiān)帶著到東次間里抄寫經(jīng)書,經(jīng)書又厚又沉,封皮上寫著的字樣,打開后湛湛花了眼,上頭的字體彎彎繞繞,爬蟲似的,她根本看不懂。 佛堂凈地,下人們都在外間靜立,就算湛湛把他們找來打聽也沒用,該抄還是得抄,于是她便沉下心,攢起勁兒,硬著頭皮依葫蘆畫瓢,說是寫,莫如說是畫,神知道這什么地方的語言,這么難模仿。 無意中抬頭看見對面黃花梨桌前的淳格格,人家的神態(tài)就輕松多了,筆桿子拿在手中,整個一下筆如有神的架勢。 湛湛不甘落后,只得專注于自己桌前要忙的事情,半晌聽見對面桌子上一聲輕扣,抬頭一看,淳格格撂了筆正往她這面望過來,拿手絹擦著手問,“我完事兒了,你呢?” 這是兩人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她話語間很親切,很難說是挑釁的態(tài)度,湛湛微怔了下,搖頭道:“還沒呢,我還差得遠?!?/br> 淳格格從她桌前繞出來走到湛湛身旁,低頭看了看湛湛的手跡,頻頻搖頭,“果真跟我剛開始那時候是一樣的,你要照這么寫,就得在這殿里耗一天了?!?/br> 見湛湛驚詫的神色,她笑了笑解釋說,“我在自家王府時,我祖母也時常讓我陪她禮佛,這上頭我比你有心得有經(jīng)驗,你要信我,我教你怎么勾畫,保準半刻鐘完事兒?!?/br> 這位淳格格跟想象中的出入有些大,方才在慈寧宮里湛湛也有所感受,她長了一副南方人溫婉的外貌,性格談吐卻實實在在的像個北方人,簡單直接,沒兩句就跟人聊熟了。 “那敢情好啊,”湛湛也不是個認生的人,對方都這么熱情了,她也不拘著,很熟絡(luò)的口吻道,“我先提前謝謝你了?!?/br> 一拍即合,這么說著就開始了,淳格格接過她手中的筆手把手的教她,“這套經(jīng)書是由藏語編寫而成的,他們族的語言不像咱們邧字正大光圓,一筆一劃很方正,你得這么勾抹?!?/br> 筆讓了過來,湛湛拿了照她教的寫,淳格格皺著眉說不對,又提筆教她,“這抹叉兒的地方,你別太用勁兒,一筆帶過就成了。” 過了會兒,湛湛再下筆終于得到了她的認可,“這么著就對了?!?/br> 淳格格的方法果然很奏效,湛湛抿著唇埋頭苦寫,很快便把當天所要抄寫的一章經(jīng)書書寫完畢了。 淳格格拿起湛湛的書冊檢查,翻了翻點頭,比個大拇哥兒肯定說,“妥了,應(yīng)該能過關(guān)了?!?/br> 十幾歲的姑娘們建立起友誼很簡單,一件小事的來往便可成全。 彼此間一熟悉,下一步就開始海聊,湛湛徹底對這位格格放下了心防,她這樣熱心腸幫她,一看就不是那種心眼兒小的人。 “格格懂藏文嗎?”湛湛端著下巴問她。 “不懂,”淳格格兩肘架在扶手上,松松活活的靠在她那張椅子里搖頭,“從來沒學習過?” 湛湛訝然,眼睛撐得老大,“敢情你不懂藏文?那你怎么會寫藏字?而且還教我寫?” 淳格格不以為然,“那不是寫,那是畫,甭管它什么意思,比照著臨摹就完了?!?/br> 這位格格怎么不靠譜呢!明明自個兒都不會,瞎胡亂畫,還順便把她也帶溝里去了! “完了,”湛湛的下巴從手心里掉了出來,“這回頭怎么跟老主子交差,我是跟您學的,責任可全都在你啊?!?/br>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淳格格胸有成竹,“你當太皇太后是打算真的讓咱們倆學習藏文佛經(jīng)么?有幾個姑娘懂藏文的?老主子這是磨咱們的性子呢,橫豎我們家老太太當初就是為這般教化我的,我琢磨入了宮也是這個道理,差不離。你相信我,待會兒咱們?nèi)ソ徊?,準出不了錯兒?!?/br> 湛湛仔細一琢磨,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甭管有沒有道理,她噘嘴盯著淳格格看,“你就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忽悠!” 淳格格反唇相譏,“那你就是天字頭一號的二傻子?!闭f著莞爾一笑,“說到藏區(qū),三爺之前不在藏區(qū)當值么?你要真想學,回頭讓人家教你不得了?” 聊到誠親王,對她們兩人來說應(yīng)該是個尷尬的問題,不過她們都是大方得體的性子,又能聊得來,說起這位王爺,倒沒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