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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司羽打眼望去,還能看見斜陽下,翻騰的水霧中七彩流溢的彩虹。 入得大門,便是雕梁畫棟,瓊樓玉宇,頗為精巧富麗。 幾人先入主屋拜見了堡主洛井洋,亓司羽因為身體不適,又不常與人接觸,只簡單行了拜見禮,寒暄幾句,就跟著薛陳瑜去閑來居休息了,只留下薛陳瑞跟洛井洋兩人談笑風(fēng)生。 閑來居是洛家專門為薛家留的別院,進門就見一汪碧湖,湖后有片枝繁葉翠的斑竹,風(fēng)過時,會發(fā)出簌簌的響聲。 竹林兩側(cè)斜對而開著兩個石門,石門后是風(fēng)景大同小異的小院,院內(nèi)有相似的白墻青瓦小樓,東苑樓前種了棵兩人合抱的大楓樹,西苑則是梧桐。 從前,薛陳瑜是住西苑的。 這一回,卻將亓司羽安排進了西苑的梧桐小筑,自己去了東苑跟薛陳瑞湊合。 亓司羽暈船的后遺癥還在,上山時又吹了風(fēng),這會兒身體疲憊,進門就睡下了。 這一覺直睡到第二日午后,她胃口不好,起床草草吃了點東西,外面難得天氣晴朗,她打算出去逛逛,結(jié)果剛出門,就被兩個說說笑笑的小丫頭一人塞了一壺酒,說是今年新釀的無憂。 無憂沒有無夢出名,卻更為神秘,據(jù)說無憂從來不對外售賣,只每年有少量會在洛家堡內(nèi)分發(fā)。 看來她這次運氣不錯,正好趕上了,也虧得他們提前趕到,其他賓客怕都還在路上,否則,這酒也不可能一下塞給她兩壺。 亓司羽提著兩壺好酒去了隔壁院子,卻是空空如也,只好轉(zhuǎn)身往后山去,聽聞那邊的風(fēng)情不錯。 第三十一 繞過幾處回廊,就到了后山,整片的石榴花映入眼簾,墨綠的葉,艷紅的花,竟是如火如荼,生機盎然。 亓司羽緩步而入,不一會兒就迷失在花叢中,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不得出路,索性走走停停,最后尋了棵最大的石榴樹,翻身而上,她今日本就著了條暗色長裙,這一上樹,當(dāng)真是連人影都看不見了。 碧空如洗,花香陣陣,亓司羽聞著花香品著美酒,正是愜意,忽聞一陣腳步聲靠近,最后,停在了樹下。 一個清冷悅耳的女聲很快響起:“師兄約我來,怎么又不說話?” 亓司羽小心翼翼歪頭看去,隱隱綽綽間,似乎是一黑衣男子和一紅衣女子,看來是有人約在了這里見面,雖然是自己先來,可此時若是被發(fā)現(xiàn)也不好解釋。 亓司羽思來想去,決定做一回小人,屏息聽起墻角來。 那邊男子并不說話,女子便又開口道,“既然師兄不說,那就我來說,我心悅你,你娶我可好?或者,等這次回家,我跟我娘說,讓她去你家提親,也行?!?/br> 男子靜默著,似乎是被女子這話震驚到了,亓司羽也被驚到了,趿在腳尖的繡鞋子點勾不住,這還是她頭一回聽到女子這般直白的說自己心悅某某,不管這女子是誰,亓司羽都打心眼里佩服。 那邊陷入了長久的安靜,亓司羽也不敢動,她突然想到自己,若自己也能這般勇敢,那薛陳瑜是不是就能跟自己回亓家了? 又過了好半晌,才聽到樹下男子輕輕“嗯”了一聲,亓司羽徹底呆滯了,這聲音不是別人,竟是薛陳瑜。 亓司羽也說不上來自己心里是個什么滋味,驚訝?生氣?憤怒?好像都不是,比起這些好像心里更多的是無處發(fā)泄的酸楚,似蜜糖般濃稠,將整顆心都包裹住。 明明剛才還在佩服那個女人的,現(xiàn)在又覺得這人……這人怎么如此不懂矜持呢?……這會兒不用想也知道下面紅衣女子的身份了,可不就是那位丹鳳姑娘么? 亓司羽失神的目光落在腳尖搖搖欲墜的繡鞋上,有那么一瞬,她甚至希望它就這樣掉下去,最好,就砸在薛陳瑜的頭上。 但也只是想想,比起這個,她更想知道,他們倆還會說些什么,但樹下卻再沒傳出什么聲響,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女子嘆息一聲,“沒關(guān)系,反正我認(rèn)定了,生要做薛家的人,死要做薛家的鬼,師兄要是不娶我,我就嫁給你弟弟,反正我是賴定你家了?!闭f完輕哼一聲,轉(zhuǎn)身跑了。 四下寂靜,只有微風(fēng)拂葉的沙沙聲。亓司羽握緊了手中的酒壺,下意識咬緊了下唇。 “還不下來?” 亓司羽還沒弄明白薛陳瑜這是答應(yīng)了,還是拒絕了,樹下就響起了薛陳瑜的聲音,亓司羽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好一會兒,樹下的薛陳瑜又重復(fù)了一遍,她才恍然地從樹上跳了下去。 “好巧,”亓司羽垂著眼眸呵呵傻笑,生怕他看出自己眼底的失落,“少卿怎么也在這里,呵呵!” 說完又想起自己手里還有一壺特意給他留的酒,亓司羽將酒塞進薛陳瑜懷里:“給你,無憂,”說著望一眼天,“今天天氣真好。” 薛陳瑜不說話,只靜靜看著她。 亓司羽卻不看他,眼睛左右亂掃,瞎扯了幾句都不見他回應(yīng),只好道了聲“打擾”,轉(zhuǎn)身想溜,哪知薛陳瑜卻一把抓住了她,“我沒有約她?!?/br> “嗯?”亓司羽眨眨眼,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是有人設(shè)計。” 亓司羽這回聽懂了。 那你怎么不直接拒絕她? 亓司羽很想這么問,可她張了張嘴,卻問不出口,她昨夜睡得太早,早上醒來才記得看那幅畫,然而畫紙展開,卻是一片空白,就如……她此刻的心。 “哦!理解!” 你不在乎嗎? 薛陳瑜看著面前淺笑盈盈的少女,這句話差點脫口而出,最終,卻只是握緊了袖中的拳頭,什么都沒再說,她還是如從前那千萬年一樣不在乎,不在乎別人喜歡他,不在乎他是否喜歡別人? 什么都不在乎。 兩人本都是聰明人,奈何一個吃了千萬年的悶虧,又礙于回憶,始終不敢表明心跡,一個又天生是個會逃避的,面對重重迷霧,自然而然選擇了龜縮,寧愿蒙蔽眼睛,硬生生不去看對方的心思。 都說愛意無法真正隱藏,然而,兩人都心結(jié)過重,明明落在旁人眼中,已是心意相通,偏偏,這兩人卻是深陷迷惘。 兩人對峙片刻,終究不歡而散。 亓司羽失魂落魄從花叢中轉(zhuǎn)出來,迎面就見一身穿絳紅色茜裙的清秀女子匆匆而來。 女子一見亓司羽就急急上前問道:“請問姑娘可曾見過我家鳳兒,哦~她身穿紅裝,同姑娘一般,長得很是漂亮。” 亓司羽怔怔不語。 女子又道:“我聽說她跟薛家大公子約在這邊見面,她從前就不太識路,我怕她走丟了?!焙龆窒裣肫鹆耸裁?,輕輕一笑,“哎!是我蠢笨了,鳳兒既然是來見薛公子的,想必薛公子也會送她回去,他倆青梅竹馬的……” 她還在溫言軟語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