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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被推進(jìn)了空蕩的乾勝殿,亓子儀還好,除了頭發(fā)亂了,看上去還是一派溫文閑雅。 天荷卻嚇得花容失色,涕淚四流,很是狼狽。 青袍玉冠的亓重光正坐在主位上喘著粗氣,身旁的桌子上幾個清晰可見的掌印,昭示著這個中年男人的怒氣。 亓子儀干脆屈膝坐下來,抿著唇不說話,他雖常年坐輪椅,其實(shí)腿腳并沒有問題,大夫說是娘胎里帶出來的體虛,其實(shí)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他為了帶著某些特殊能力降世而必須付出的代價(jià)。 父子兩無聲的較量著,亓重光目光閃動,“來人,把這丫頭拖出去痛打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能要人命了。 門外有弟子應(yīng)聲,亓子儀微微蹙眉,但還算淡定。 亓重光一見他這樣,就知道嚇不住他,于是冷聲道:“別拖出去了,就在這里打。” 弟子很快拿著板子就緒,眼看著就要拍下去,亓子儀眉頭跳了跳,終于開了口,“爹……” “叫娘也沒用,你說不說!” “我說……”亓子儀眨了眨眼睛,“我近日心有所感,小羽劫難將至,所以……才讓她下得山去?!?/br> 眼見亓重光眉頭蹙得更緊,亓子儀趕緊補(bǔ)充道,“我沒卜卦,我知道小五的命不能算……” 亓子儀的身體雖然不好,卻是亓家這一輩最有天賦修習(xí)命術(shù)的人,不過這仍然只是表象,真相是——他本來就是帶著這種能力降世的,為了完成他的使命。 亓重光目露懷疑,亓子儀只好再三保證。 殿外日頭漸起,山間飛鳥啾鳴。兩廂對視片刻,亓重光不得不擺擺手,重重嘆口氣,“罷,那小五說,你要綁她又是怎么回事?” 亓子儀斂眸,“小羽性子倔,我好好跟她說,她死活不肯走,我就……” “你就?”亓重光挑眉。 亓子儀聲音都輕了,低垂著頭,可見他自己也是覺得這樣做很不厚道,“我就揚(yáng)言要把她綁了,丟下山去……” “我兒都會要挾人了,”亓重光神色復(fù)雜,“也就不奇怪小五會離家出走了。” 亓子儀不答,視線掃過身邊抖得篩糠似的天荷,說得好像您老人家不會要挾人似得。 亓重光裝沒看見,撇開頭去,“罷了……” “門主,國師密信?!币幻茏哟掖覐拈T外跑了進(jìn)來。 亓重光接過密信快速掃完,咬著牙將信揉作一團(tuán)。 來不及退出去的弟子被亓子儀攔下來給他松綁。 “爹,信里說什么?” 亓重光冷笑:“宮家老兒想給小五和皇子指婚!” “成明帝如今應(yīng)該只有一個兒子吧,”亓子儀沉吟,“好像才……十四歲。” 亓重光冷哼,揚(yáng)手將紙團(tuán)丟進(jìn)香爐,“黃毛小兒也想娶我家小五,不自量力。” 香爐里,裊裊青煙升起。 亓子儀一邊蹲著給天荷解繩子,一邊低聲嘟囔:“一個薛家不夠,怎么又扯上宮家了?” 亓重光只當(dāng)他在安慰天荷,并不多在意,只將宮家上上下下都嘲諷了一遍,才消了怒氣。 原來,如今大成帝國雖由宮家執(zhí)政,卻是北有萬頃山亓家,南有丹楓照落城薛家,西有無夢城洛家、爐鼎峰丹家,東面則盤踞著一個龐大的聯(lián)盟——七十五聯(lián)。 近十來年,靈氣漸趨混亂,幾大仙門家族都或多或少受到影響,給了宮家底氣,成明帝私心認(rèn)為,這是他真正一統(tǒng)天下的契機(jī)。 “仙門再沒落又不是兔子……也是亓家低調(diào)了太久,嘿,如今讓小五出去走走也好,總要嚇得有些人退避三舍?!?/br> 亓子儀望著座位上突然幸災(zāi)樂禍的中年男人,一時(shí)不知該說啥,好一會兒才搖頭道,“太長老那邊……” 亓重光沒好氣:“什么太長老,不過是在亓家學(xué)了點(diǎn)觀天象的本事,被黃白之物蒙了心,若不是他,宮家哪里好意思跟亓家開這口,不過這次算他識相,已經(jīng)以小五命硬,怕沖撞了年少的皇子為由,暫時(shí)推辭了。” “那就好,”亓子儀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xue,呼出一口濁氣,“只是宮家肯定不會這么容易死心……” 敲門聲再次打斷兩人談話,剛剛出去不久的弟子又折了回來,神色微妙,“門主,山門有弟子來報(bào),說是在山道上瞧見了丹楓照落城薛家的馬車,可那馬車停在山道上已經(jīng)一炷香時(shí)間了,不上來也不下去。弟子們拿不定主意,特報(bào)上來請門主定奪?!?/br> 亓重光擰眉:“不上不下……難不成等著老夫下去請不成?” 亓子儀聞言一頓,頗為無奈:“爹……” “叫什么叫,”亓重光瞪他一眼,“我不過隨口說說,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小五那邊多派些人跟著,別讓什么神神鬼鬼都往她面前湊,那鬼丫頭主意多又是個能惹事的,我還是有些不踏實(shí)!” “嗯。”亓子儀狀似隨意地應(yīng)聲,轉(zhuǎn)身后,神色卻凝重下來,五行已經(jīng)失衡,留給他的時(shí)間已經(jīng)不多了,他要找的人卻遲遲不肯現(xiàn)世,如今,小羽的死對頭又找上門來了…… 但愿,一切還來得及。 —— 與此同時(shí),萬頃山腳下的山道上,野棉花開了一路,三輛馬車就停在山花爛漫處。 一名頭發(fā)稀疏,長相憨厚的老者坐在最前面的馬車上,嘴里叼著根狗尾巴草,正無所事事的抖著腿。 在他身后,一道氣急敗壞的蒼老聲音從其中最大的一輛馬車中傳出,“你這個不肖子,整日就知道游山玩水,不是遍尋食材就是到處搜尋古籍,一天天的不務(wù)正業(yè),先前我們念著你還小,如今已經(jīng)及冠,你弟弟都開始掌管家事,你怎么還一副不求上進(jìn)的模樣……” 另一個聲音附和,“就是就是,洛井洋一個區(qū)區(qū)四十大壽,需要你們兄弟兩一起往上湊?再過些日子,龍島就要現(xiàn)世,之后島主會出島……此時(shí)你不去南海侯著,往洛家湊什么熱鬧?” 先前的聲音又道,“我真是……真是……你,你這是要?dú)馑牢覀冞@一群老骨頭……” 蒼老的聲音已經(jīng)被氣得胡言亂語。 有溫潤的聲音慢條斯理響起,“長老們息怒,別氣壞了身體,時(shí)間還來得及?!?/br> 聽聲音,正是薛陳瑞。 另一把老聲音立馬轉(zhuǎn)火,“也請城主好好管管你哥,他也不小了,總該為家里分擔(dān),龍島島主實(shí)乃佳配,錯過……很是可惜……” 薛陳瑞似乎笑了笑,“諸位長老所言甚是,可……萬一這龍島島主是個白發(fā)老者……” “放屁,當(dāng)年新島主降世,全修仙界都通報(bào)了的,明明今年才年芳十八,正是好年華。” 薛陳瑞遲疑,“那不知現(xiàn)任島主是男是女?” 蒼老的聲音恨鐵不成鋼,“是男是女又如何,男人跟男人就不能在一起了,洛井洋跟他大舅子不就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