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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心腹騎馬回開封府。天剛亮,他從馬上下來,令心腹踹開忠孝伯府的大門。他大步進去,冷聲問:“孫灃在何處?!”門房嚇得瑟瑟發(fā)抖,說了地方。孫灃歇在妾侍處,孫博勛當真是十分克制的人,卻氣得已經(jīng)顧不得規(guī)矩與臉面。他直奔后院,將孫灃直接從妾侍的熱被窩里拎了出來,扔到地上抬腳就是一頓踹。妾侍嚇得直尖叫,孫博勛看心腹一眼,心腹上去一拳,妾侍翻了眼白昏死過去。孫灃也已清醒,他抬頭看向自己的父親,不解道:“父親?!您打我做什么?!”孫博勛伸手指他,氣得聲音直發(fā)抖:“孫竹蘊被寶寧公主帶走了?!”孫灃不樂:“正是,他與他那不知廉恥的娘一個樣兒……”孫博勛再猛踹他一腳:“我與你說過多少回,孫竹蘊不上族譜,不現(xiàn)于人前,更不許出家門!你竟敢讓他見公主?!”孫灃躲著他父親的腳,急道:“我能如何?公主上門來親自討要大郎,他要是不跟公主走,咱們大郎該怎么辦?!也多虧他主動出來,我事后想想,雖丟人,卻也的確是唯一的法子……”“你是個大廢物!孫竹清就是個小廢物!廢物活該被人帶走!”“父親!”孫灃不滿。孫博勛再踹他幾腳,踹著踹著便渾身沒勁,眼看著要往下癱,他的心腹趕緊上前扶住他。孫博勛難得眼中現(xiàn)出一些老淚,他靠在心腹身上,望著地上的孫灃,喃喃道:“天要亡我孫家啊!天要亡我孫家!出了這么些不肖子孫!”“父親何以這么說我們家?!”孫博勛伸手再指他,卻已氣得說不出話來,他的手一陣陣抖,終究扶著心腹的手蹣跚而出。他的心腹嘆道:“伯爺,事情還未到那一步?!?/br>“是我不對,我當初就該毒啞孫竹蘊,亦或干脆殺了他?!?/br>“他是您的孫兒,您無法下狠手,這事本就不怪你?!?/br>“他當年親眼見他娘死,他也知道我下藥令他病弱,他一直恨我,恨孫家。如今被他逮著這個機會,終于離開,他怎不會報復?不論他說的是真是假,他這個身份,就無人疑他!”“我們何不先下手為強?”“趙宗寧還是郡主時,郡主府便似銅墻鐵壁,如今已是公主,我們?nèi)绾文苓M去殺人?!”“伯爺……”“我已老,早已斷了念想,左右不過一個死字!宮里頭,瓏娘怨我恨我一輩子,到了我這個歲數(shù),只愿她能平安老去。趙琮雖心思極深,哄騙了我們這些年,卻也有致命傷,他心軟,且念舊情。他剛被抱進宮時,瓏娘待他很好。只要瓏娘不做錯事,趙琮自會留她一條命,還給她一世富貴榮華??扇缃瘛阋仓?,當年先帝并不屬意瓏娘做繼皇后,屬意的是安貴妃,是王姑姑……若王姑姑知道她丈夫與女兒的死因,她怎能不恨?”心腹再嘆:“伯爺,其實大郎這事兒本就是因太后娘娘而起?!?/br>孫博勛苦笑:“你這大實話便是往我心里扎,是啊,終歸是因人心不足,終究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與其說怪她,不如說怪我!可我們孫家也是前朝世家,不比趙家差,一起打的江山,何以落到他們手上?祖宗有命,我又何敢不從?”“伯爺……”孫博勛嘆氣:“如今便是行一步看一步罷了。瓏娘進宮太早,后宮教會她野心,卻忘記給足她心思。我愧對她,將她送進去,卻未能保護好她?!?/br>孫家這一番對話無人知曉。便是趙琮也沒那個本事知道,他沒有讀心術(shù),更沒有千里眼與順風耳,孫家的一些陳年舊事,他哪里能知道?再者孫家的這些事,涉及的不過是孫家之人的生死而已。一家之生死,與天地、江山相比,又算什么?孫博勛要保的是孫家一族。趙琮身后,卻是整個王朝。趙琮這些日子除了忙朝政外,便是等信。趙世碂每日皆會給他寫信,有時整一天都在船上,沒法送信,便會等到第二日??看a頭再送回,這個時候兩封信便會一同到。趙琮每天都要將信讀上許多遍。趙世碂有時會給他講岸邊風景,有時則給他畫船舷上停靠的水鳥。終于到楚州的那一日,他甚至給他寄來一塊石頭,是趙世碂在海邊撿的。其實是塊有些普通的石頭,青藍色,上頭有一道白邊。但在趙琮眼中,那卻比任何一塊玉石皆要珍貴。恰好他也從私庫中翻出來一塊好玉,他在上頭刻了字,刻了“小十一”三個字。雖說趙世碂已長大,他甚至已經(jīng)甚少這般叫稱呼他,趙琮還是最喜愛這三個字。染陶也幫他打了絡(luò)子,等小十一回來,他便給他,趙世碂得每天都掛在腰間才行。這會兒,他將這塊石頭與那塊玉放到一起。染陶笑:“陛下,這兩樣放一處,會碎的?!?/br>趙琮將石頭與玉分別用絲布包起來,再放到一處,他回頭笑:“這樣便不會碎?!?/br>染陶一愣。陛下十歲便登基,十六歲親政,向來俯視眾人。他們常常忘記,原來他們陛下真的才二十一歲,真的還很年輕。陛下面上的笑向來也是溫潤而恰好的,此時這樣的笑容,莫名令染陶想起那剛熬好的澄黃色的糖,香甜得很。趙琮笑完便轉(zhuǎn)身回去,將東西置好。染陶則也露出淺淡笑容,果然只要小郎君在,陛下就能展笑顏。哪怕是遠方寄來的信件,送來的石頭,都能如此。趙琮等信已成習慣。偏偏趙世碂到楚州后,再沒信來,他面上的笑容又沒了。沒有音信,他便不知趙世碂還好不好,他甚至擔憂趙世碂是不是乍到南方,水土不服而生?。肯肓T他又笑自己,趙世碂可在杭州生活過五年。這樣獨自困擾了幾日,總算又有音信來。只是這一回來的不是趙世碂的私人信件,來的是蕭棠傳的信,信上共說了三件事。鹽城監(jiān)的鹽民因鹽籍更改一事,不滿且集結(jié)起來與場官對抗。趙世碂殺了一位鹽民,引起眾怒。一個叫作楊淵的鹽稅司,死了,死因在查,卻牽扯進了當?shù)匕霐?shù)的官員。蕭棠信上寫得格外簡單,可往往越簡單的語句,才越能說明事態(tài)的嚴重性。趙琮這顆心便再也放不下。他擔憂鹽籍更改之事,這是他深思熟慮了幾年,與各位官員商議許久的事,萬不能還未開始試驗,便要因此而廢。他擔憂趙世碂。小十一在他面前乖巧,但由當年因他落水便在寶慈殿殺人,便能看出他其實是個性子十分剛烈的人。他決不相信小十一胡亂殺人,小十一即便真的殺了鹽民,也定有原因。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