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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一件好事。只是眼下,你這終身大事,又該落于何處呢?”寶釵面上略紅了一紅,低頭不語。薛姨媽只當她是害羞了,這也是閨閣中女兒應有的反應,因而愈發(fā)滿意,心頭又憐又愛。只是她卻不曾看見,女兒的神色卻是極其清明的,眼中寫著的滿滿都是必贏的斗志。待到又過了兩月,女學也逐漸布上了正軌。賈瑯特意尋了一天,趁著此時晚春繁花待落未落之時,頂著這晴朗的天兒提前與女皇說了聲,要去那京城東郊設(shè)的那家女學中看一看。這事乃是他與昭寧一力促成,昭寧自然答允,又體貼地令他夫君北靜王亦陪他同去。因著這處并非是私塾,而是朝廷所公設(shè),請的西席亦是民間有些聲望的女子,前來聽課者絕不在少數(shù)。賈瑯事先打過了招呼,這些女子全將他當做恩人一般看待,也不甚避諱,因而得以直接前往。一路行來,只見柳浪層層疊疊,上頭時有鶯啼,婉轉(zhuǎn)悅耳,煞為動聽。而這座女學便隱在這層層柳浪之中,只露出青瓦的屋頂來,屋頂上落了兩只黑白尾巴的花喜鵲,于如今和暖的陽光下漫不經(jīng)心地邁著爪子,啄那屋頂。待到走的更近了些,便見房屋闊朗,兩旁又栽了許多花木,蔥蘢的掩了半面墻體。尚未行至門口,便聞書聲瑯瑯,教授的正是一書。賈瑯側(cè)耳聽了半晌,忽的狐疑道:“我怎么聽那女夫子的聲音如此之耳熟?”他抬頭望向與自己并騎一騎的北靜王,而白衣神仙只是輕聲笑了下,抱著他翻身下馬,示意他自己去看個究竟。小三爺不耐煩地噴著響鼻,待到這韁繩一解開,便飛也似地奔出去遛彎了——如今它因著破案之才能,在這民間聲望愈高,到哪處都有百姓投喂。出去溜一圈,回來時,常常脖子上能纏繞著好幾圈各種作物。什么玉米、大蒜,還有雞蛋等等,皆被好好裝在籃子里,用繩子拴了,掛在它脖頸上。從遠處飛奔而來時,倒像是脖子上纏繞了一條花圍脖。它因著近日太平無事,也是無聊的很,沒事便去幫農(nóng)民找找失蹤的牛,有時還能伸著兩只蹄子勸勸架,又或是將哪家玩瘋了不知道回家吃飯的孩童給叼回來......雖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在民間,儼然已有了被神化的趨向。這些個情形,賈瑯皆是知曉的。因而也不去攔它,由著它自去找樂子,他們二人卻攜手,躡手躡腳行至了門口處。這一看,賈瑯登時張大了嘴,竟然真的是個故人:“柳夫人!”里頭的女子一身桃紅色紗裙,外頭是碧荷色的對襟小褂,襯的面如桃花眉如山黛,比這春色還要明媚鮮妍幾分。她的手中執(zhí)了本書卷,許是為了翻書容易,將那袖子向上卷起了一些來,露出纖白的手腕,雖是三十些許的年紀,卻與二八少女都可一較高下,不是曾艷冠京城、又與顧江云顧將軍決斷的柳嫣然,卻是何人?柳嫣然見他們已然來了,便將這些學生暫時放了去,令她們?nèi)齼蓛勺匀ビ懻?。她卻款款而來,行至賈瑯二人身旁,笑道:“你們竟果真來了。這些日子,那些男兒便無一人敢來此處的,生怕便沖撞了這里的學生。倒是你們不在意?!?/br>賈瑯也知男女大防之觀念,并非是一時說來便能改的。此處多為未出閣的姑娘家,在書院外頭又有女皇派下的守衛(wèi),待到下學之時還會親自在后頭跟著,遠遠的護送著這群帶了面紗的姑娘回家。朝廷如此重視,那些個外男自然是要避退三舍。便連地痞流氓,也不敢靠近此處一分一毫。“陛下的擔憂也有其道理,”賈瑯道,“這處皆是女兒家,若有人生了歹心,反倒不好了。這般守衛(wèi),倒教我看了放心了許多。”令他出乎意料的,反倒是柳嫣然來此處做了女夫子之事,只是口上不好問。正躊躇著不知如何開口,便聽柳嫣然笑道:“我在家中也是無事,好在是大家出身,父親疼我,這些個東西還是學過的。當日那些事,該忘記的,我早已忘卻,也與你母親道一聲,過不兩日,我還要往榮國府去拜訪她的?!?/br>賈瑯應了一聲,頗為驚詫地瞥向水溶,分明在問:她怎么知曉我在想些什么?俊美的北靜王禁不住便抵唇笑了聲。他點點賈瑯的額頭,心里頗為無奈,你的問題都寫在臉上了,旁人皆是一覽無余的,哪里能不知曉?而令賈瑯驚喜的是,在此處,他不僅見到了許久未見的柳嫣然,還看到了香菱。香菱原本便是個好學的,跟著薛寶釵也認識了幾個字。如今在黛玉那處,黛玉又教她作詩,日日思索,甚至連夢中也是念念不忘作詩一事,漸漸便得其精髓。眼下為了多學一些,便也來這學堂中上課,橫豎是不收錢的,若是果真入了科舉之道,倒可再為甄氏爭口氣來。因而此時,即使旁人皆在絮絮說些什么,她卻仍在位上,用纖纖素手翻著書頁,專注地默默誦讀著。因著全心全意于此,甚至連賈瑯的到來也沒發(fā)現(xiàn),眉間一點胭脂記愈發(fā)紅艷,再加之身形裊娜纖巧,一眼看去,竟有了些黛玉的風骨。柳嫣然也發(fā)覺了他們在看誰,不由笑道:“那孩子是柳夫人家的,柳夫人先前在你們榮國府住過,想必這個也是你們舊識了?!?/br>賈瑯點點頭,心內(nèi)頗松了一口氣,道:“見她如此,果真令我寬慰了不少。”水溶悄然地握緊了他的手,二人十指交纏,相視一笑。他與水溶又將這學堂里里外外都轉(zhuǎn)了一遍,里面是二十幾張榆木桌,配著小凳子,墻壁上則張貼了幾幅水墨畫作,用筆瀟灑大氣,非一般凡俗能比。問了柳嫣然方才知,這皆是此處的學生畫的。賈瑯看這些學生中還有穿著紅衣綠褲的小丫頭,顯然是尋常百姓家的人,可卻也能全然融于這學堂之中,不由得心內(nèi)歡喜。他所渴望的,他這一路來拼命努力的......似乎都在這學堂中,看到了些蓬勃的希望,看到了勃勃的生機。待到回去之時,他的眉目便含了輕柔的笑意,一路都嘴角上揚,顯然是心情甚好。水溶見他如此模樣,也覺得歡喜,便又帶他到野外去踏了一回青,在那碧草之中好好躺了一會兒,這才回到北靜王府來。誰知北靜王府中,早有客人在等他們了。“是誰?”賈瑯詫異道,“如今已經(jīng)日下西山了,若是來做客的,為何現(xiàn)在還留在府中?”尋常人等,難道不該提前下個帖子,哪有看主人不在家,就一直賴在主人家等著的?他心頭狐疑不已,同水溶進了會客的正廳一看,是一個一身銀白錦袍的書生。身形清雋,正仰頭看著這墻壁上懸著的一副仕女圖,nongnong的書卷氣遮也遮掩不住。水溶瞧著那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