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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進行的如何了?”薛曉峰道:“還剩最后一個?!?/br>周逸點點頭,道:“這么快?”說著,最后一個面試的人走了進來。那人剛一進來,周逸的身體便猛地一顫,一瞬間,他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腦海里的警鈴大作,心中的十里長堤全都被沖了個稀巴爛。不會認(rèn)錯的。就算過了七年,他還是能一眼就認(rèn)出對方。周逸強迫自己冷靜了一會兒,假裝若無其事地看了看那人的簡歷,開頭姓名那一欄就寫著他再熟悉不過的名字:莊遙。最后一個人面試的狀況實在是出乎薛曉峰的意料。那個白白凈凈的大男生剛一走進來,就目光呆滯地盯著周逸看了半天。面試的過程中,莊遙全程魂不守舍,薛曉峰問的問題并不難,但是他卻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得很差。薛曉峰心想,沒戲了。哪知道最后結(jié)束的時候,周逸黑著一張臉道:“你們先走,莊遙你……留一下?!?/br>薛曉峰迷茫地道:“?。俊?/br>他看了看周逸的臉色,雖然有疑問,還是照做了。會議室里就剩下周逸和莊遙兩個人。周逸站了起來,說道:“好久不見。”“好久……不見?!鼻f遙道。周逸看了看手中的簡歷,眉毛高高挑起,說道:“加州藝術(shù)學(xué)院……難怪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原來跑美國去了?”莊遙低著頭,有些難堪地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小聲道:“不是的,周逸,我是因為……”“別叫我名字!”周逸突然抬高了聲音,“我跟你很熟嗎?”莊遙的肩膀顫抖了一下,說道:“……不熟?!?/br>“對,不熟。”周逸道,“所以,再見吧?!?/br>真是絕了。周逸現(xiàn)在只想上知乎上問一問廣大人民群眾:消失七年的前男友突然來你公司面試,這種情況下應(yīng)該如何cao作?莊遙也不知道自己哪條神經(jīng)搭錯了,脫口而出道:“周,周總,您能給我一下您的手機號碼嗎?”說完,周逸本來就不大好的臉色更加不好了。他說:“莊遙你沒毛病吧?你要我手機號干嘛?你要約我?。俊?/br>他這句話就是嘴賤,隨口一說,哪知道莊遙看了他一會兒,一張俊臉突然變紅,最后竟然下了什么決心似的說道:“是……是的?!?/br>周逸:“?”對方破罐子破摔了,道:“我,我就是要約你!”02六月,美國,加州藝術(shù)學(xué)院。傅雪如手捧鮮花,坐在禮堂的一角,她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穿著學(xué)士服,與朋友一起對著鏡頭微笑的莊遙,感覺內(nèi)心被一種難以抑制的溫柔所填滿了。這是一場遲到了三年的畢業(yè)典禮。但不管過程有多艱難,傅雪如還是等到了。“Darren,你mama!”有人拍了拍莊遙的肩膀,示意他朝傅雪如的方向看過去。“啊,謝謝。”莊遙笑了笑。莊遙穿著黑白格的襯衫,簡單的藍(lán)色牛仔褲。他比同齡人晚了三年才上大學(xué),身邊的同學(xué)幾乎都要比他小。但莊遙長得干凈、乖巧,再加上東方人本身看起來要比西方人年輕許多,所以他站在一群人中間,倒像是某個女同學(xué)正在上高中的弟弟。莊遙轉(zhuǎn)過頭,朝傅雪如揮了揮手,隨后朝她跑了過去。“媽?!彼麣獯跤醯模橆a泛著淡淡的紅暈,額頭上還有一層薄汗。傅雪如把手里的花遞給他,對他說道:“恭喜你畢業(yè),兒子?!?/br>莊遙接過鮮花,單手抱了抱傅雪如,在她耳邊略帶撒嬌地說:“mama,我終于畢業(yè)啦,以后可以掙錢孝順你了。”傅雪如來美國將近二十年,早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事業(yè),生活條件十分優(yōu)越,哪用得著莊遙掙錢。但他這么懂事有心,沒有哪個母親聽了會不高興。“傻兒子。”傅雪如道,“你能這么想,mama就已經(jīng)很開心了?!?/br>她摸了摸莊遙的頭,笑道:“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幸福、快樂,你做你想做的,mama永遠(yuǎn)支持你?!?/br>莊遙點點頭,猶豫了一會兒,似乎還想對傅雪如說點什么,卻被他熱情的同學(xué)打斷了。“Darren!”他室友在那邊喊道。“等會兒的聚會你參加嗎?”傅雪如理解地說道:“快去吧,別玩得太晚,我在家等你?!?/br>莊遙想了想,說道:“好,mama,我回來要跟你說一件事?!?/br>莊遙跟著他的這群同學(xué)玩了一晚上,同窗四年,彼此間的友誼深厚,大家都非常不舍。“Darren,你工作確定了嗎?”有人問他。“還沒呢?!鼻f遙遲疑地說,“我還沒想好要去哪里?!?/br>“我想去紐約試試看?!?/br>“那很棒。”莊遙笑著說。他自制力很強,知道傅雪如會擔(dān)心他,所以并沒有喝多少酒,也沒有玩到太晚。“Bye,后會有期了!”莊遙跟大家揮揮手。莊遙騎著單車,夜風(fēng)溫柔地吹過他的耳畔,帶走了白日里的燥熱和狂歡,莊遙的心一下子就靜了下來。他剛才撒謊了,他對自己的未來并不是完全沒有計劃。這個計劃從幾年前就在他的心底冒出了小芽,只是他一直沒有能力去實現(xiàn)。莊遙拐了個彎,騎上一條熟悉無比的道路。迎面走來一對遛狗的情侶,對他打招呼:“晚上好?!?/br>“晚上好?!鼻f遙笑著回道。他在這里生活了七年,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很適應(yīng)。但……莊遙把車停好,掏出鑰匙開了門,屋內(nèi)燈火通明,傅雪如正坐在沙發(fā)上煲電話粥,見到莊遙回來了,對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甜點。莊遙洗了手,吃了一個甜甜圈,傅雪如的電話也打完了。“兒子,什么事?”傅雪如走過來,她專程等他回來,就是為了聽莊遙要跟她說的事。莊遙忽然緊張了起來,他垂下眼睛,盯著地板,半晌才鼓起勇氣道:“媽,其實我想回國?!?/br>有好一會兒,屋內(nèi)一片寂靜,莊遙都不敢抬頭看傅雪如,他的心臟在胸腔內(nèi)砰砰直跳,直到傅雪如冰冷的聲音響起的時候,莊遙才勉強找回了一點知覺。“不行?!备笛┤绨欀?,難得嚴(yán)厲地說道。“媽?!鼻f遙抬起頭,一顆心瞬間沉了下去。傅雪如神情復(fù)雜地說道:“在美國不好嗎?我真不明白國內(nèi)還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地方?!?/br>傅雪如的身體輕微地顫抖著,努力平復(fù)著自己的情緒。七年前,她從有暴力傾向的前夫手里帶走了莊遙,她怎么也忘不掉那個一片狼藉的房間,也忘不掉自己是如何在壁櫥里找到了縮成一團的莊遙。他的狀態(tài)非常不好,父親喝醉酒之后經(jīng)常辱罵他、毒打他。在見到莊遙的那一刻,傅雪如當(dāng)場便失聲痛哭。身體上所受的傷害還是次要的,心理上的傷害才是最難治愈的。莊遙長期生活在這種壓抑的環(huán)境當(dāng)中,他漸漸地失去了和人溝通的能力。他敏感、脆弱、害怕光亮,對很多事物都沒有反應(yīng)。傅雪如好不容易帶著他來到了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