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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塞給自己的小花被子蓋在兩人身上,細細掖了掖被角。又回頭看了兩眼,這才重新上馬離去。幸虧天公作美,沒下個雨刮個風什么的給他使絆子,不然他還得拖著這兩個大神仙滿世界找驛站。這樣想想,眼下處境倒也算得上樂觀。楚翛順手將酒壺掛在了對方的馬背上,短暫地忽略了對方還是十幾歲的小孩子這件事實,拍拍屁股走了。雪千里通人性,不必楚翛吩咐,已張腿飛奔而去。“馬上美人圖”這兒卷起的風沙未平,一馬平川的大漠走廊便再見不著楚翛的蹤影。第3章故人黃昏時分,花都北城門迎來了一位與眾不同的客人。這人騎一匹通體雪白的健壯公馬,此馬身形比尋常良駒消瘦許多,馬腿也較之其它馬匹長上不少,動靜之間,皆可見腿間緊實有力的肌rou,竟無半分肥膘。馬主人雖與這馬一般形容瘦高挺拔,臉上卻懨懨的一股子病態(tài)。穿著也是不倫不類,那布衣長衫耷拉到膝蓋骨戛然而止,孤零零的小腿裹了一條白褲子,像是少年人一年之間長高了個頭,卻仍穿著去年的舊衣服??煽此鞘菹鞯哪橆a,卻全沒有少年人的活潑朝氣,該是早過了長身體的年齡。此人便是一把甩下柳氏兄妹的楚翛閣主。那床小花被子丑是丑了點,可剛好能遮住他那尷尬的短布衫。這下可好,日行一善,把自己行到坑里去了。花都民風向來淳樸熱情,北城門人雖少,卻已經(jīng)有三個手拿針線布料的阿媽阿婆駐足喚他修衣裳了。楚翛這些年雖然長留山上不知世俗,卻也明白當街脫個干凈修衣裳著實不是什么好事。虧這身衣裳還是顧嵬連夜給他做的。粗制濫造滿衣角線頭他就不計較了,可那呆子明明裝模作樣替他量了尺寸,結(jié)果就甩給他這么一個驚世駭俗的破爛玩意兒,萬幸他還良心發(fā)現(xiàn)準備了條長褲,好歹沒讓閣主金貴的小腿全中原裸奔。感情丟給他的那床小花被子是這么個用途。楚翛痛心疾首,眼睜睜看著第四個和藹可親的阿媽一手針線一手布料笑瞇瞇地向他走來,閃躲不及,只好迎頭而上。“公子的衣裳怕是小了些,我那邊差事正閑著,給你補補?!?/br>楚翛想想自己那可憐兮兮的荷包,敏捷地一縮小腿躲開了阿媽伸過來的手:“不用了阿婆,小生我自青州遠道而來,誰知這流年不利,遇著一伙山匪強盜,將小生身上兩百兩銀票洗劫一空,怕是沒這福氣麻煩您了。”配合這憑空捏造的故事,特意擺了個人見人心疼的委屈臉給她。“呀,不走運的孩子,”若說前幾位阿媽都是招徠生意范圍內(nèi)自然的熱心殷勤,那這一位,恐怕是柳石失散多年的七姑八姨。沒等楚翛反應(yīng),她便牽著雪千里細細的韁繩走進了自家店鋪,“別怕孩子,來了花都,有辦實事的府衙替你做主。你下馬來坐這兒,阿婆不收你錢?!?/br>楚翛本來就不擅長拒絕人,抬手不打笑臉人,就更沒本事對付這觀音菩薩似的阿婆。滿心指望著雪千里能有點兒骨氣,可惜這畜生沒有閣主喝西北風就能填飽肚子的能力,一把干稻草扔過來,有奶就是娘,立馬認賊作父屁顛屁顛地被牽著鼻子走了。楚翛再一次痛心疾首,認識到了管教無方的惡果,比亂放桃花好不到哪里去。不過路見不平拔針相助到了這個境地,他也實在舍不得傷了老人家的好心,只好順水推舟坐下來,誤打誤撞地接受了一回免費服務(wù)。楚翛受寵若驚了一小會兒,片刻后便心大地恢復了鎮(zhèn)定。至少不用再一路受白眼了,甚好甚好。“孩子,你從青州來花都是做什么?”怕他氣悶無聊,阿婆便開口找話說給他解悶。她一頭花白長發(fā),竟然耳不聾眼不花,一出聲也是中氣十足,“莫非是來尋花問柳?”楚翛剛在窄小的石凳上找準了平衡,一聽這話,差點兒沒給她跪下。花都人果真別具一格,連老人家都這么…開放。“晚輩此行是來求醫(yī)的,”楚翛說,“阿婆,您老可知這附近可有什么許先生、劉先生和趙先生?尤其是這位許先生。晚輩家眷身患奇疾,家鄉(xiāng)附近一時無人可解,聽聞這幾位名醫(yī)身在花都,特來拜訪。”“許先生劉先生趙先生?”阿婆一手拉過楚翛的衣角,目測了一下長度,執(zhí)起長剪剪下一塊白布比了比,衣裾便剛好落到腳踝,“后兩位我倒是不知道,不過這許留山嘛…”針腳細細密密走完一圈,她眼一瞇,掐斷了線頭,轉(zhuǎn)身取第二卷白線的空當兒,沖隔壁醫(yī)館喊了一聲,“老許頭!有人找!”楚翛一驚,順著對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個袒胸露乳衣冠不整的白胡子老頭舉著半杯苦丁搖搖晃晃地從低矮的門框中擠出來,他瞬間想起了書里一貼狗皮膏藥包治百病的赤腳大夫。不過人不可貌相,何況高手在民間,顧嵬那呆子說過來著。于是顧不上只修了一半的衣裳,起身行禮:“晚輩楚翛,見過許先生?!?/br>那老頭有一口沒一口地品著茶,斜睨了一眼長身玉立的閣主,將他露在衣袍外的部位分毫不落地掃了個清楚,這才老神在在地與楚翛四目相對:“年輕人,身體很虛嘛,肝腎不好?…倒也不是什么頑疾,不用不好意思開口…衣裳別補了,先來一趟吧。”說完又側(cè)著身子閃進門縫里,留給楚翛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楚翛:“…”阿婆看熱鬧不嫌事大,連忙止了針,安慰地拍了他的肩:“好孩子,快去吧?!?/br>楚翛:“…謝阿婆?!币槐嘲仟N地躲開周圍過往行人黏在他身上的目光,閃身進了屋。小屋的內(nèi)部構(gòu)造與外表顯示出的逼仄小氣大相徑庭,一入了屋,便是一極寬敞的大廳。向里一望,幽深的走廊里兩側(cè)是整齊劃一的小隔間,每個房間前面都有一個裝好各式藥品的小藥盒。許老頭正坐在大廳中央的跪墊上,面前的木桌上擺了好幾排極小極精致的用具,他用白布巾仔細地擦了好幾遍手,擦完手,便正襟危坐地等他,仿佛剛才那個吊兒郎當?shù)脑憷项^是另一個人。楚翛審時度勢地嚴肅起來,跪坐在許留山對側(cè):“許先生,晚輩此番前來叨擾,并非…并非是為什么肝腎之疾…”“我知道,剛剛是逗你玩,”十分欠揍地說完,許留山開盒取了一副布手套小心戴上,又端端正正地在鼻梁間架了副眼鏡,瞬息間從不靠譜的猥瑣老爺爺變成了學富五車的專職仵作,“把尸體擺過來,我瞧瞧?!?/br>楚翛一懵。按理說他不該露什么馬腳,不然也不可能一路暢通無阻地跑到花都來。“愣什么?傻小子,騙得了別人,還騙得了你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