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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仲:“……” 雖然孫嫻似乎不喜歡他,但南仲還是每日都要去她窗下叨擾一番。 他在孫嫻窗下立了半月,孫嫻也沒讓人來捉鬼,倒是有幾次來孫府的時候不小心嚇到了幾位丫鬟,實屬罪過。 這日孫小姐正在窗前翻著詩集,窗頁細微地動了動,一顆腦袋小心翼翼地擠進來,南仲披散著發(fā),眨著大眼睛與孫小姐對視,他生得好看,湊近看更是干凈秀氣。 兩人都沒有動作,沉默了一會兒,孫小姐合上詩集,抬手就要拉下窗頁,南仲連忙伸手,孫小姐一看,是一枝桃花。 她收下了。 —————— 第二年元宵將至的時候,南仲靠在窗下:“阿嫻,我們去看燈會吧。” 孫小姐捏著衣角:“我得同父親商量?!?/br> 元宵那天孫小姐和兩個侍女一道出門,走到一半趁著人多甩開侍女,她不知去何處找南仲,只好邊走邊看,來往的人很多,年輕的夫婦相伴賞著燈,少年少女圍在一處猜燈謎,猜得了領一盞河燈,徑直到橋頭放去。 孫小姐還是第一次一個人看燈會,歡喜得不行,上橋的時候,她提起裙擺,一只手伸過來握住她手腕,孫小姐抬眼,借著橋頭熠熠燈光,看清了那人的背影。那人烏黑的長發(fā)束在發(fā)頂,身形清瘦高挑,比她高上許多,擋住了她眼前一切景色。 春宴的時候,孫老爺孤身赴宴,鄰桌的夫人們在席間忍不住打趣,張家夫人笑道:“孫舉人,你看我家二子如何啊?可有一人入得了你家嫻嫻的眼” 孫老爺抿了口茶:“小女自幼脾性頑固,只恐入不了貴府少爺的眼?!?/br> 張夫人掩袖淺笑:“我看吶,是孫小姐心里有人了吧?!?/br> 孫老爺面不改色:“張夫人此話怎講” 一旁的徐夫人開口道:“孫老爺你還不知道啊,上次元宵燈會我們幾位姐妹可都瞧見了,嫻嫻和一位公子一道放花燈呢,那公子是個俊朗模樣,也是嫻嫻心之所屬,你回去同嫻嫻商量,看看能不能成一樁親事。” 袁家夫人說話帶著酸:“可不是嘛,我家軒兒也看見了,他喜歡嫻嫻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回家哭了個淚人,我廢了好些功夫才勸住?!?/br> 孫老爺臉上笑著,回府就禁了孫嫻的足。 孫嫻跪足一個月的祠堂,南仲聽聞此事心下內疚,也來孫家祠堂同孫嫻一道跪。 其實,死去的人要么輪回去了,要么如他一般拖著殘魂在人間游蕩,哪有那么多留在祠堂等著子孫祭拜順便顯顯靈的。況且,他的年紀可能比這些祖宗還大,跪下不像樣子。 可他糾結了半天,還是屈膝跪下對著孫家的列祖列宗許了愿。 孫老爺想著孫小姐也到了適婚的年紀,加之與孫小姐私會的人再沒出現,于是仔細留意了十里八鄉(xiāng)的青年才俊,看來看去也就縣府大人家的二公子劉修配得上他的掌珠。而恰巧這劉二公子對孫小姐也一直存著傾慕之心,于是一來二去就敲了婚約。 孫嫻聽聞,再顧不得許多,拉著南仲就去找孫老爺,將二人之事挑明,并請求孫老爺推掉與劉二公子的婚約。 孫老爺又驚又惱,他以為元宵那日孫嫻私會的男子不過是哪處的窮酸小子,未料竟是一只鬼。 這簡直是荒唐! 他平日里還覺得自家女兒乖巧懂事,不知背地里竟干出這等有損門庭之事。 孫老爺驚懼不定,扇了孫嫻兩個巴掌將人關進了柴房。 若是被外人知道他家女兒與一只鬼生了情愫,他們孫府這書香百年的招牌就砸了。 如此一來,劉家的婚約更是萬萬不能推的,他將府中知情下人遣回老家,偽裝作孫府有惡鬼殺人的跡象,隨即馬不停蹄去鎮(zhèn)上請人捉鬼,只盼除去南仲并早日將他那不成器的女兒嫁出去。 而發(fā)生這些事的時候,南仲毫不知情。 那之后,他一連數次登門造拒,再未見過孫嫻,只聽鎮(zhèn)上有說孫小姐與劉二公子的婚期近了。 他以為孫嫻不愿見他。 他專程去縣文府見到了劉二公子,劉修在縣文府掌文職,談吐風流恣意,讓他自覺慚愧。 于是在一天夜里,他偷溜進孫府想與孫嫻辭別,不料剛進院中,便聽見一道渾厚的聲音:“守了這么多天,你可算是來了?!?/br> 他轉過身,身邊圍滿了一群道人,個個手持桃木劍,怒目圓睜。 黑衣人 還是我們昨天經過的忘川河畔,閻羅揮手解下松閑手腕上的召鬼符。 黑鬼司指著紅浪翻滾的忘川,對松閑:“等時辰到了你就下去吧?!?/br> 他這句話惹得忘川里的冤魂越發(fā)興奮,一只只脫rou見骨的手爭相扒著岸邊濕土,不到一會兒又會被河水卷回去,他們卻始終是樂此不疲。 孟婆趁著在橋上熬湯的空隙問:“閻羅大人,忘川已經許久沒有投生魂了,水下那些東西天天都在叫呢!” 她又咂咂嘴:“這還是個散鬼啊,長得倒是好看,怎地走了這么條路,這下去了,恐怕魂都不剩了?!?/br> 黑鬼司道:“好生熬你的湯,前日還有鬼魂跑來,說你這孟婆湯是越來越苦了,地府是少了你買糖的錢嗎!” 孟婆被堵得閉上嘴,訕訕地拿起蒲扇扇起火。 松閑皮笑rou不笑,彎腰給一只手骨扒拉在岸邊的怨鬼打招呼,那只怨鬼空洞的眼珠猛得一睜,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跳出水面朝松閑撲去,松閑眉色一變,指尖一彈,那只怨鬼便又撲騰進水里,消失在爭先恐后撲來的怨鬼大隊里。 他皺著眉:“我這下去了,還真不好說能活著出來?!?/br> 丹序輕哼一聲,站到我旁邊:“冷嗎?” 我猶豫片刻:“不冷?!?/br> “黃泉風大,冷了我就帶你回去?!?/br> 我點點頭。 等了許久閻羅也沒有到場,時辰一到,松閑與我說了些許道別的話,轉身就跳進了血紅的忘川河中,紅色的水浪濺起,我腦中一恍惚,仿佛看見了當年后山封淵泛起的水浪。 想想其實還是有些后怕的。 忘川河的水翻騰了三天才漸漸停消,我想著松閑跳河前對我說的話,覺得做人還是要守點信,于是每天都去凡間買包燒雞,拎壺小酒坐在奈何橋上,孟婆被我那燒雞饞的不行,老想著和我套近乎,我也不搭理她,自己抓著雞腿啃,孟婆拍拍我的肩:“姑娘,你日日都來這兒,莫不是喜歡跳下河的那小子吧?” 我搖搖頭。 她眉頭一皺:“我還以為你琢磨著殉情去呢,想著丹序仙君也是可憐,你看,他又來了。” “他每日都會來看你呢?!?/br> 橋上的鬼都送完了,我站起來拍拍裙擺準備離開,眼睛一瞥,看見岸邊一堆污黑的東西在扒拉,定睛一看,好像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