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也沒想起來到底是在哪看見過，只好又無奈地繼續(xù)做題了。沒想到秦先生的名字像一只會動的小蟲子，不僅鉆進(jìn)了紀(jì)堯的腦袋里不肯出來，還在里邊爬來爬去，紀(jì)堯不管看哪一道題，都好像在看秦先生。

紀(jì)堯的腦子里亂糟糟的，一道題都看不進(jìn)去，只好放棄了學(xué)習(xí)，拿起沒剩多少電的手機，想也沒想便給秦先生打了個電話。

“紀(jì)堯，怎么了？”秦軒第一次接到對方主動打來的電話，頗為驚訝。

“沒什么，我就是……嗯……”紀(jì)堯猶豫了一會，咬著嘴唇看了看墻上貼著的日歷與便利貼，才又繼續(xù)說道，“我想你了，秦先生?！?/br>
他說完，拿起筆在日歷上畫了個圈。

“這么快就想我了？”秦軒把車停下來，撿起副駕駛座上的一副小手套，“紀(jì)堯，你在做什么？”

“啊，我剛才在做題?！?/br>
紀(jì)堯說著話，手指不自覺地纏上了自己耳邊的一縷碎頭發(fā)，他覺得自己也許真的是戀愛了，不然為什么秦先生一說話，他的心跳就像跑步一樣變得特別快？

秦軒像是碰到什么麻煩事一樣皺起了眉頭，看了看后視鏡里乖乖坐著的秦爍，難得紀(jì)堯這么主動，他卻沒時間，真是太可惜了。

“紀(jì)堯，紀(jì)老師，我在外面呢，你再寫兩道題，我就回家了，好不好？”

紀(jì)堯笑了：“說的就好像你回家我就能見到你一樣?！?/br>
但是他還真的挺想見到秦先生的，想聽他站在面前叫自己“紀(jì)堯”。想替秦先生系好襯衫扣子，打上領(lǐng)帶，然后再親手解開。

“可以啊，只要你想，”秦軒把電話夾在肩膀上，扭過身子給舉起小手的秦爍戴上了手套，“從我家到你家，開車也不過一個小時左右，紀(jì)堯，你想見我嗎？”

“秦先生，不是說好了考完試才見面嗎……”紀(jì)堯把挽起來的毛衣袖子放了下來，拿著電話，手冷，而且心里還有點緊張，“你不能總是這么誘惑我?！?/br>
他把手縮進(jìn)袖子里，感覺就好像擋住了臉在跟人說話似的，雖然只是掩耳盜鈴的心理作用，但還是在跟秦先生說話的時候多了幾分底氣。

秦軒也跟著笑了：“那我要怎么誘惑你，用美色，我的身材你還滿意嗎？”

紀(jì)堯差點跳起來：“那更不行了，秦先生，你不能這么欺負(fù)我！”

電話外，秦爍戴好了小手套，又轉(zhuǎn)身抱起兔子，一臉期待地看著秦軒，后者對他比了個“噓”的手勢，他立刻失望地低下頭，把半張臉都埋在了兔子玩偶的頭上。

“紀(jì)堯，我得下車了，你乖乖等我回家?！鼻剀幷f道。

“好吧?！奔o(jì)堯還沒說上兩句，秦先生就要掛了電話，心里難免有點不舍，連語氣也變得有點失落了。

秦先生到底在忙什么，怎么就不能陪他多說一會兒話呢，明明早上還聊得好好的，早知道他就不掛掉視頻，讓秦先生一直陪著自己好了。

想到這里，紀(jì)堯又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臉，他這都是在想些什么東西？

秦軒自然聽出了紀(jì)堯的不開心，雖然很想耐心地哄他，但無奈后座還有個等著他的三歲寶寶，只能匆匆說了一聲“寶貝，一會兒見”，便掛了電話。

他惋惜地嘆了口氣，一邊想著該怎么補償紀(jì)堯，一邊下車?yán)_了車門，解開幼兒座椅的帶子，把裹得像個球一樣的秦爍給抱了出來。

秦爍開心的抱住了他的脖子，小手指著玩具城晃來晃去。

“爸爸，你在跟誰打電話，”秦爍晃得累了，放下手來問道，“為什么叫寶貝呀？”

要知道，爸爸平時可都是只叫他寶貝的。

“我在跟mama打電話，就是昨天跟你說過的那個mama?！鼻剀幗忉尩?。

“那mama什么時候跟寶寶打電話呀？”秦爍把手按在了秦軒的臉上，“我也想跟mama打電話。”

“以后會的，乖?！?/br>
秦軒抱著秦爍走進(jìn)玩具城，才把他放了下來。

他們是來買玩具的。

秦爍被哄好之后，坐在他的大腿上，細(xì)聲細(xì)語地說想要一輛小車車，像幼兒園里其他小朋友玩的那樣，可以自己在地上跑來跑去的。

秦軒心里感嘆自己的兒子怎么這么會撒嬌，嘴上還是說了一個好。

畢竟小孩子可愛，要什么都可以買。別說是一輛小車車，就是十輛，秦軒也一樣買。

所以就帶秦爍來玩具城了。

紀(jì)堯放下電話，把兩只手都縮進(jìn)毛衣袖子里，卻還是覺得冷冰冰的。

再過一陣子就是供暖期就要開始了，但即使想到這個，他也還是高興不起來。因為再之后就要考試了。

萬一……考試沒過呢？

如果沒考過的話，他的職業(yè)規(guī)劃又要往后拖延一年了。

他一想到這個想法，就覺得心里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似的，又著急又難受。

“不能這么想，”紀(jì)堯自言自語道，“你知道的，這樣不行?！?/br>
他看著卷子上的白紙黑字，覺得每一道題似乎都被打了一個大大的叉，最后的得分只有一個觸目驚心的零蛋。

考不過，做不好，比不上，是他最害怕的三個詞。

紀(jì)堯來自一個單親家庭，有一個十分強勢的母親。

他至今還記得三歲的時候?qū)W了電子琴，因為彈錯了音而被老師批評，回家便被母親用琴譜打了臉。紀(jì)堯想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錯要被打，只記得得不到第一就是錯的。

紀(jì)堯自詡不是什么有學(xué)習(xí)天賦的孩子，也不是什么熱愛學(xué)習(xí)的孩子，人生的理想也不過是玩想玩的游戲，看有趣的視頻而已。

所以他大學(xué)畢業(yè)以后不想回家，也不敢回家。

他偶爾會在某個閑下來的時候想起過去的家，想起三歲以前讓他騎在脖子上的父親，和領(lǐng)著他在路邊買冰糕的母親。

他小時候愛喝娃哈哈，每次被父母領(lǐng)著出門，走得久了都要坐在地上耍一會賴皮，這時候父親就會去買一瓶娃哈哈，插了吸管遞給他。兩歲的紀(jì)堯就會開心地抱著瓶子跟在父母身后，看他們手拉手走在前邊。

紀(jì)堯覺得那應(yīng)該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候了。

“爸爸，爸爸，要這個！”秦爍指著一輛跟他的手掌差不多大的塑料小車喊道。

秦軒拿著輛足足有三十厘米長的遙控車，從貨架另一邊走過來，大衣的下擺掛掉了一個會發(fā)光的彈力球。

秦爍的眼睛立刻亮了，叫了一聲“球球”，立刻飛撲過去，一路小跑著去撿。

“寶貝，慢點，小心頭?！鼻剀幪嵝训?。

秦爍追上了彈力球，左手揪著兔子耳朵，右手抓著球，滿心歡喜地跑回來，把手舉到了秦軒面前：“爸爸，買嘛買嘛?！?/br>
彈力球一閃一閃發(fā)著光，紅的藍(lán)的晃得秦軒眼花。

“好，買?！鼻剀廃c點頭，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