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去屋里的病床上躺著，等會皮試沒問題就給你打點滴?！?/br>
“唉，jiejie，我這小情況還要臥床啊？”陳楠又扯了個笑容。

“配的藥至少得輸三個小時，”護(hù)士看了他一眼，“你要愿意擱走廊這坐著吹冷風(fēng)，我也不攔你?！?/br>
“他腦子燒壞了”，陸曉扶起陳楠對護(hù)士說，“麻煩了?！?/br>
“唉，陸曉，要不你們先回去吧”，陳楠躺下才反應(yīng)過來，“輸三個多小時，都晚十一點多了，你和叔都沒吃飯，等會我自己回來?！?/br>
“你是不是嫌我剛剛還沒被罵夠”，陸曉替他蓋上被子，“小魷魚去買飯了，我們隨便吃點?！?/br>
“他怎么跟過來了啊，”陳楠挨著床眼皮就開始打架，“你送送他?！?/br>
“真燒糊涂了?！标憰钥粗炙诉^去，輕輕說著。

陸曉走出門到走廊盡頭的窗口給江鴻羽打了個電話，回來時，陸祥之和蘇又榆已經(jīng)在房里了。

護(hù)士來給陳楠打點滴時他都沒醒，只是皺了皺眉頭。

蘇又榆買了三盒盒飯回來，分給陸家父子后，拿著自己那份就往門口走。

“干嘛呢？”陸曉小聲叫住他。

他壓著嗓子說：“我怕飯菜太香，把他香醒了?！?/br>
陸祥之被他逗樂了，拿起盒飯：“走吧，我們都出去吃?！?/br>
吃了兩口，陸祥之說：“小魷魚，吃完我開車送你回去吧?！?/br>
蘇又榆搖了搖頭。

“這兒有我和陸曉”，陸祥之給他擺事實，“你留著也是陪我們干等著?！?/br>
他還是搖了搖頭。

陸祥之又給他講道理：“他輸完液，量個體溫差多就結(jié)束了，你在這也幫不上什么，晚上這么冷，萬一你也著涼了怎么辦？”

“我就在這。”他平靜地出了一聲。

陸曉看他一臉堅定的樣子，對陸祥之說:“隨他吧，隔壁床不是空著嗎，等會累了他可以躺躺?！?/br>
“誒，你們這些孩子怎么一個比一個不省心?！标懴橹喼鳖^都大了。

陳楠的房間是個三人的病房，醫(yī)院里都處都透著風(fēng)，三人都悶在病房里，又不敢出聲說話怕吵到陳楠。

最后蘇又榆和陸曉各自躺了一張床睡了下去。

陸祥之守在陳楠旁邊陪床。后兩次護(hù)士來量體溫的時候，溫度基本已經(jīng)降下去了，陸祥之才長吁一口氣。

陳楠醒的時候，護(hù)士正在給他抽針。

陸祥之看見他醒了，摸了摸他額頭，笑了笑，才轉(zhuǎn)身柔聲叫醒了隔壁的兩人。

出去的時候，走廊里刺眼的白熾燈讓陳楠的心跟著眼睛一起晃了晃。

陸曉提著藥在旁邊打呵欠，小魷魚慫著腦袋，也沒有什么精神，沉默地站在他旁邊。

只有陸祥之，挺直著背脊，走在他們前面。

陳楠已經(jīng)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來過醫(yī)院了。

小時候有次發(fā)燒被保姆送來了醫(yī)院后，病好了，他就本能地排斥這個地方。

就算有時候在天海受了傷，也只是簡單在俱樂部處理了，診所都不太愿意去。

這個處處充滿著絕望和溫情的地方，用人與人之間最直觀的陪伴提醒著他，他一直孤身一人，無人問津。

可在這一刻，看著陸祥之的背影，他剛垂下眼，眼淚就滴在了他按著棉簽的右手背上。

第29章29

陳楠覺得自己的眼淚荒謬又諷刺。

那些他成長中缺失的東西，上天以另一種方式還給了他。

牽著保姆的手上下學(xué)的路，被人圍堵的臟亂小巷子，言笑晏晏的家長會，從小到大，無數(shù)場景他都幻想著陳紹志寬厚挺拔的身影能夠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野中，凌菲的那雙手能扶上自己的額間。

哪怕只有一次。

兒科病房里溫言細(xì)語的陪伴，父慈子愛的氣氛，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記憶中。只有那個瘦小的身軀，孤單地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聞著刺鼻的消□□水氣味。

從那時起，他明白了，這種家庭的溫情，從不屬于他。

陸家再好，也不是他的家。

可是現(xiàn)在給他這種關(guān)懷的，恰恰是別人的家庭。

他忍不住想靠近這點微弱的燈火，可靠得越近，越覺得心酸。

這絲光亮，把他千瘡百孔的傷疤，照得太明了。

這條走廊似乎走了很久，久到那些撲面而來的碎片化的潮流涌向他，直至把他淹沒。

他咬著牙不想讓自己發(fā)出聲響，可是一只白皙細(xì)嫩的手悄然在他手背上擦了擦，輕柔又迅速，然后若無其事地抽了回去。

蘇又榆撇過頭，躲開了陳楠追逐過來的視線。

最后陸祥之還是把小魷魚帶回了家。這個時間點，來回也得金曦園一個多小時，實在折騰。

陸祥之想著他生病一個人得好好休息，讓陸曉和小魷魚擠擠，陳楠卻想著陸曉的忌諱，還是帶著小魷魚睡的陸曉的房間。

陳楠身心俱疲，回去沒洗漱就躺在了床上，可是剛闔上眼，卻又沒了睡意。

小魷魚洗漱完進(jìn)被窩的時候，明顯帶著一身涼意，規(guī)規(guī)矩矩躺在床沿。

“進(jìn)來點”，陳楠扯了個笑容，“正好給我降降溫?！?/br>
蘇又榆想了想，又蹭了過去。

“你要和我說說話嗎？”他平躺在陳楠旁邊小聲兒說。

陳楠偏過頭看了看他，床頭橙黃色的小燈照得他臉上細(xì)小的絨毛都隱約可見，纖細(xì)分明的睫毛上都是蜜糖的色澤。

“說什么”，陳楠故作輕松，“今天你考得怎么樣還沒問你呢？”

“還行吧”，蘇又榆扯了扯被子，手卻攥著沒松開，“你剛才是不是想家了？”

陳楠愣了愣，又呼了一口氣，“很明顯嗎？”

“我猜的”，蘇又榆蹭著枕頭搖了搖頭，“我生病的時候，也會想我爸爸，也會想我媽，雖然我沒見過她?！?/br>
“我們也只能想想?！标愰p聲說。

“想想不好嗎？”他翻了個身，面對著陳楠，“我爸已經(jīng)離開了，我思念他如果他能知道，也會感覺到欣慰和高興吧；就算他不知道，在我心里，他也一直存在著，把他放在心里，就像一個儀式，讓他在這個世界里，還能以另外一種方式活著。”

“你倒是看得開?！标愰矀?cè)過身面對他，揉了揉他腦袋。

“蘇銘說，無法改變的事實我們都要學(xué)會接受”，他看著陳楠燈光下柔和不少的臉部線條，認(rèn)真說，“我覺得想起他們，是一件挺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