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不快極了，這段時間，她總會時不時把周渠掛在嘴邊，他分不清了，分不清她到底只是惡趣味，還是沒忘記前男友。

    對，她也許是該不曾忘記。畢竟他們才分開幾個月。

    向明月指間的煙到頭了，微微的灼熱感，逼著她丟手，這是她本能的肢體|反應(yīng)。

    棄煙的那一刻，她懊惱極了，原來她這么混，混到她一個女士，絲毫沒給到他作為男士安全感。

    小二其實厭惡極了，他厭惡她時不時把周渠掛在嘴邊，這樣一個緊要關(guān)頭，她還是，她還是拿周渠來勸服他，去吧，這是你作為大丈夫該走的路，哪怕舍棄一段感情，也是值得的。

    她試圖這樣告訴他。

    而周映輝領(lǐng)會到的，明月冷靜極了，冷靜到全然沒有六年前，她不舍周渠的自覺。

    因為什么呢？無論是她聽到周映輝應(yīng)承她父親做生意的說辭還是聽到他可能要離開她的說辭，明月的反應(yīng)，他都不滿意。

    可是他似乎沒勇氣朝她追究到底。

    “明月，你知道我這次能出去的名額是誰促成的嘛？”

    “貝縈縈的父親。我知道?！?/br>
    周映輝的臉瞬間煞白了，這是他最后的讓步，也是他最后的驕傲，他認為明月該是懂的。可是她輕而易舉地替他揭開了底牌，甚至帶著些嘲諷的居高臨下感，是，我知道，這沒什么大不了。

    向明月朝他繼續(xù)波瀾未興的口吻，“小二，其實即便你在之前或是往后選了貝家，選了那位貝小姐，我都不會怪你的。”

    “因為換作是我，我也不能保證，不對那樣家世的貝小姐、那樣對我前程有助攻的貝家不動心?！?/br>
    “你不是我！”他突然很反感明月這樣的口氣，“明月，你不能因為你接二連三地受你身邊人的打擊，就倒塌世界觀般地去否定每一個人。我說過，我不會去喜歡貝縈縈，為什么你總是要說些叫人添堵的話呢！”

    “你從前總是說，你大嫂成天眼皮子淺地杞人憂天，說些寸草不生的灰溜話。你沒發(fā)現(xiàn)，你有你大嫂的前兆了嘛？你什么時候可以這么悲觀的？”

    向明月不禁苦笑，哦？我竟不知，我早已過成我討厭的樣子。

    歲月贈與我些什么？除了向死而生的客觀勇氣，還有什么，虛榮、自我、尖酸、刻薄，

    以及，多你的那些不可逆時光，來好為人師。

    我都是為了你好。

    總總?cè)缡恰?/br>
    她不去同他辯解，“周映輝，我很認真地說，是我，我肯定出去?！?/br>
    對面的他，吃吃一笑，繼而痛快地頷首，“好，我考慮一下?！?/br>
    向明月不知怎地，聽到他那聲利索的首肯，心像攀巖的鎖扣滑了牙，忽地從半山腰無盡下墜。

    緊接著，他問她，“明月，如果我要你等我，會不會太自私？”

    這一刻，她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心。

    無可厚非，更該是慶幸，慶幸小二還有熱血與野心。否則那樣為了所謂的情|愛，任由她身邊的人捏扁搓圓的，又算什么男人？

    明月遲遲沒答他的話，他就此失去了所有的耐性，欺身過來雙手捧住她的臉，拇指輕輕摩挲她的兩頰，“明月，你從來沒說過你愛我，喜歡都沒有過。”

    是嘛，她從來未對他袒露過任何喜悅之情？

    好像是，喜歡是一定有的，但是愛，這字太玄。

    向明月怕做不到與他對等的心意。

    也許他mama的顧忌是對的。明月確實能給他怦然與歡愉，也能在二人別扭爭執(zhí)后分分鐘撩他回到先前的美好，可是她從未真心實意地問自己，對他，對周映輝，到底算不算愛。

    他得不到她的是，就像個討糖吃的孩子更像朝主人撒嬌求關(guān)注的小狗，總之軟磨硬泡，不達目標誓不罷休的堅韌。

    周映輝逼近著向明月腳跟沒路可退了，他俯首，鼻尖才碰到她的臉，明月別開臉，這個關(guān)頭，她不想被那些虛無縹緲的錯覺影響判斷。

    周映輝也不氣餒，唇再去尋她的氣息時，門鈴響了。

    鎖在他懷里的人，頓時如蒙大赦，她極力地想推開他，有再正經(jīng)不過的由頭，她要去開門。

    這下，周小二徹底惱了，他一只手扒拉下她兩只手，摑在虎口間，唇也沒輕重欠風(fēng)度地去吻她，

    沒兩個回合，二人間就毫無旖|旎了，只剩下對峙。

    向明月平日里再乖張再長勝，那是因為周映輝讓著她，寵著她，真正男女較量，她才不會是他的對手。

    力氣斗不過他，就在言語上找補。

    向明月幾乎被他按釘在墻上般地不得喘氣，好不容易得口|活命的空氣，她朝他氣急敗壞，“夠了，周映輝，我今天沒心情。”

    九十九都拜下來了，就差這一哆嗦。

    向明月沒理由前功盡棄，且她也切實覺得有點累，情|事這東西，太過沉湎，會叫人索然無味的。

    “你該是知道我的，男歡女愛的事情，太過較真就沒意思了?！彼闶谴鹚膯柫?，喜歡也愛，但都只停留在字面含義。

    向明月趁周映輝分神之際，賣力推開他，去開門。

    之后，她拿他當(dāng)透明的，引著師傅進門，去客衛(wèi)檢查那有問題的水龍頭，師傅拆下龍頭和冷熱兩處進水管，問題不大，他們小區(qū)前段時間自來水搶修的，該是有泥沙堵住了進水閥……

    師傅吧啦吧啦一堆，向明月全程在邊上看著，尤為熱絡(luò)地應(yīng)承著對方的話，那師傅見這女業(yè)主如此和顏悅色，更是話匣子打開了，一味和她扯閑篇。

    二人好么間地攀談著，玄關(guān)處忽地一聲狠勁闔門。

    是周映輝，他走了，摔門而去。

    向明月滿不在乎地撇撇嘴，之后，一直到師傅修好水龍頭，再到她微信轉(zhuǎn)賬人家，送人家離開。

    她都冷漠疏離得很。

    屋子里重回她一個人的清凈，向明月翻出煙盒，繼續(xù)悶不作聲的吞云吐霧。

    她又餓又冷，胃還隱隱作痛。

    這樣也沒什么不好。

    *

    三日后，小年夜。

    第二場風(fēng)雪也停住了，雪后放晴，本該是個冰雪聚融的好日子。

    她同嘉雯正在維護的一個客戶，開刀住院了。嘉雯那邊下午要出外勤，就全拜托向明月了。

    肝膽外科，她攜花及水果探望完客戶，這層住院樓的公用的探病休息區(qū)，她落座了幾分鐘，抽空回幾封郵件。

    早上出門穿了雙秋款的小羊皮高跟鞋，單得很，一天奔波下來，腳有點冷，凍得她腳趾頭麻了。

    就在她饑腸轆轆地靠坐在圈椅上出神時，有人拿手在她眼前隨意的揮兩下，那人居高臨下的聲音落下來，“嘛呢？”

    周渠。

    冤家路窄，二人竟在醫(yī)院碰上了。

    他瞧她好得很，以為老向身體不如意了，“你爸身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