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站在風(fēng)頭里，如樹如影般地沉默。

    送走了客人，向東元即刻卸下好臉色，質(zhì)問小妹，“剛才是干什么，能不能有點矜持勁??？”

    “要個微信就不矜持啦，況且他表明他單身，我想，留個聯(lián)系方式也沒什么罷，不是你叫我勒勒性子，三十歲的女人溫順點！社會很現(xiàn)實，再不抓住一切合理的機(jī)會，更是注孤生呀?！?/br>
    向東元：……

    “哥，你覺得呢，外科醫(yī)師如何？”

    “行了，說得人家就一定相中你一樣，回家躺床上再去發(fā)夢啊?！毕驏|元叫了代駕，臨走前，關(guān)照小輝早點帶當(dāng)當(dāng)回去，別再由著她去別的地方瘋了。

    賓主盡歡且散，剩下他們二人了。周映輝沒有飲酒，向明月掏出車鑰匙給他，自己卻爬上后座，她說她酒勁上來了，難受，得躺一會。

    周映輝也由著她。

    回去的路上，車內(nèi)始終無話，寂靜的空氣里，只有向明月手機(jī)里消消樂的音樂。

    期間還不斷進(jìn)來微信的提示音。

    很急很密的連環(huán)音。

    中控油表盤提示低油警告了，周映輝彎到加油站，他熄火下車，預(yù)備替她給油錢的時候，向明月一下子躍起身來，落拓地用腳勾起高跟鞋，“不用了，我自己付?！?/br>
    那利落下車闔門的背影，絲毫不像喝多的人。

    掃碼付款回來，周映輝單手把著駕駛座這邊的門，他冷峻朝她，后者也不回應(yīng)，自顧自鉆進(jìn)車?yán)铩?/br>
    一旁給油箱加滿油的阿姨，也瞧出這對年輕人的不對付，男的明顯憋著一肚子氣，剛想推銷新活動的念頭也打消了。

    果然，沒多久，那男的摔門坐回車?yán)?，重新點火，絕塵而出。

    二人回到住處，向明月冷暴力繼續(xù)實施到底?？伤凸懒酥苡齿x的脾氣。

    她往常飲酒回家都會喝檸檬蜂蜜水，周映輝再次示好，問她要喝嘛？

    向明月：“累了，我回房泡澡了，你自己喝吧?！?/br>
    “向明月！”某人的好脾氣就此打住了。

    “嗯？”她偏就好死不死的不上心。

    “我哪里惹到你了？”

    “什么？”她打死不認(rèn)賬的無賴。

    她太過分了，也太慪人了。

    周映輝用長久的沉默也順不過氣來。他凝視著向明月，室內(nèi)的時光像是停住了腳，他們之間的距離像是格長長的空白格，他一動，那空白距離就會愈來愈長。

    他一直很清楚這一點，還是很忍不出朝她靠近了，他原以為她舍棄了從前的感情乃至婚姻，他有次平等追求她的機(jī)會了。

    可是她今天的種種，都在有意無意地叫他難堪，更像是下馬威。

    “明月，也許那句話我沒認(rèn)真朝你說過，可是我想你該是懂的。我不是沒勇氣，而是太怕你輕易對我說些什么?！?/br>
    他怕她輕易朝他說不，繼而，他就再也沒機(jī)會了。

    “向明月，我喜歡你。遠(yuǎn)超過你知道你以為的時間?！?/br>
    “但是，倘若你真的一點機(jī)會也不愿意給我試，我也不會那么不灑脫?！?/br>
    “所以，請不要用這么劣質(zhì)的戲碼來瞧不起我?！?/br>
    他是真得生氣了，玄關(guān)夾道上，二人各站一頭，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向明月甚至都能感受到他隱忍的火氣，幾乎要燎到她身上來。她絞盡腦汁演了場下品戲，演技和雙商都被他狠狠否決了，乃至批判了。

    她原本想原封不到勸退的那番話，他冷不丁全倒給了她，說了什么，向明月都是懵的。

    喜歡她？遠(yuǎn)超過她以為的時間？！

    印象中，這樣叫人有負(fù)擔(dān)的表白，好像還是她十來歲時的事。

    她頭疼昏得厲害，可正是疼痛感，才更說明了她剛才的經(jīng)遭都是事實。

    他朝她說喜歡的那一瞬，向明月明明白白心上痛了一下。像是摁不住的一團(tuán)東西，有血有rou。

    她原以為她會罵罵咧咧什么，或者是直接錘死他。

    可是，他說后良久，向明月竟然都是沒出息的啞口狀，杵在原地，像是生根發(fā)芽了。

    周映輝又朝她走來，每靠近她一步，她的呼吸就短促一些，最后近在眼前時，她像被人扼住脖子般地不得喘息。

    “明月……”

    周映輝的手輕易扣住了她的腦后，就在他的聲影罩住她眼前的光，氣息無限貼近她的那一秒，向明月的酒醒了，她兀自一跳腳，

    “哦嗚……”始作俑者的周某人被向當(dāng)當(dāng)?shù)哪X袋狠狠撞到了嘴唇，軟碰硬的疼，他不禁難堪捂住痛處，

    剛想怨懟她的鐵頭功的時候，向當(dāng)當(dāng)瘋瘋癲癲地落荒而逃。

    作者有話要說：　　注：這個酒樓里也出現(xiàn)過，是我下本故事里男主母家的產(chǎn)業(yè)，這里再次埋個梗。

    ☆、015

    —小劇場4—

    明月人生中第一個坎坷是mama過世。

    肺癌，沒熬過一年就去了。

    S城老式的喪葬禮之后，都有一頓解穢酒招待前來吊唁的客人。向宗銘知道女兒自妻子去了那日起，就不吃不喝，殯儀館里還挨了他一巴掌。他痛心疾首極了，端來飯菜，勒令女兒當(dāng)著他的面吃完。

    明月一面吃，一面豆大的眼淚往飯里掉。她說她不能接受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沒了，燒成灰燼了，這太殘酷了，她沒mama了，誰都有mama，她沒mama了！

    周映輝只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并不打算安慰她，因為有些傷痛不該去安慰的，你也著實做不到感同身受。

    mama剛過世不久，向明月緊接著迎來人生第二個坎坷。

    老爹逼著她去學(xué)車，找點事情做，人也不會那么容易胡思亂想。

    可是學(xué)車太難了，她幾回哭回來，說不學(xué)了。教練老是罵人。

    向東元沒辦法，找來一輛老普桑，在他們別墅區(qū)外面的空地上畫出了個倒庫的標(biāo)準(zhǔn)尺寸，

    他親自上陣教小妹。

    陰歷六月，早已經(jīng)是酷暑難挨，香樟樹里的蟬天沒亮就叫了。周映輝趴在自家二樓的北窗上看他們兄妹倆。

    向當(dāng)當(dāng)笨得時候是真笨，能把人氣到直接升天的那種。

    兄妹倆一言不合就吵架了，向當(dāng)當(dāng)怪大哥教的和他們教練教的點位不一樣。

    向東元氣她榆木腦袋：點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多打了你可以回啊，方向盤是給你動的，不是給你死抓著的。

    后視鏡是給你坐在里面看的，你回回要伸腦袋出去看，還叫什么后視鏡！

    離合器慢點松慢點松！

    我不說你就不踩剎，還好后面是道墻，是條河，我們早就下去了！

    你忘記松手剎了?。?！

    向家兄妹教學(xué)記，結(jié)果這排樓的住戶都被他們吵得沒睡成懶覺。

    周映輝直接在樓上笑趴了。那年暑假結(jié)束，向當(dāng)當(dāng)曬成黑煤球如愿以償拿到了駕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