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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的,還以為嫂子也怕了六叔,以后只要有六叔的話,就可以為所欲為,連主子都不必顧忌。” 尤氏心頭一凜,冷汗沁出:“meimei說的是,是我思慮不周?!?/br> 初妍又道:“你放心,母親那里有我呢。” 尤氏下了決心,吩咐唐mama道,“就依我先前定的,吩咐韋總管。” 唐mama見初妍三言兩語讓尤氏想明白了,松了口氣:她早就覺得這些認不清主人的惡奴該收拾了,夫人卻投鼠忌器,以至于管家都束手束腳的。 她感激地看了初妍一眼,恭敬應(yīng)下:“是?!?/br> 尤氏看向初妍:“多謝meimei提醒,不然的話,家里只怕亂了套?!?/br> 初妍聲音溫軟,說的話卻是毫不客氣:“不是已經(jīng)亂套了嗎?太阿倒持,喧賓奪主,以致人心浮動,為人所趁?!?/br> 尤氏變了臉色,半晌,露出羞愧之色:“是我無能,為妻,不能勸諫侯爺;為主,不能賞罰分明,收攏人心?!?/br> 尤氏這么綿軟沒脾氣,把錯都攬到了自己頭上,初妍倒不忍再責怪她了。初妍的語氣柔軟下來:“嫂嫂何必自責?大錯不在你,甚至罰不罰他車夫,其實也沒什么要緊的。車夫不過是奉命行事,真正的癥結(jié)在別處?!?/br> 尤氏捏緊了手中的帕子:“侯爺護著他,我實在沒有辦法?!?/br> 初妍目光微閃:“嫂嫂仔細想想,哥哥是不是有把柄在他手中?否則為何鐵了心要護著他,讓嫂嫂和恩成義來受他們的委屈?!?/br> 尤氏撐著額頭細想:“不會吧。你哥哥向來行得正坐得直,能有什么把柄落入人手?不過是那人在侯府經(jīng)營多年,根深葉茂,又是長輩,你哥哥讓他三分罷了?!?/br> 初妍垂下眼眸,掩住眸中的思緒:尤氏已經(jīng)是第二次否認“把柄”的存在了,如果誠王所說的把柄當真有,尤氏又全然不知,那多半是在尤氏不在哥哥身邊時發(fā)生的事,甚至很可能是在兩人成親前發(fā)生的。 難道是姬浩然在前線打仗的那段時間? 初妍悚然一驚,這個時候落下的把柄,總不成是姬浩然通敵了?不可能吧,他再糊涂,也不至于做下這種事來。 尤氏期期艾艾地道:“meimei,你哥哥疼你,要不你勸勸他吧?六叔前幾年還好,這幾年越發(fā)過分了,縱著貴哥欺凌恩成和義來不說,還妄想讓紅蓼頂替你,實在出格了?!?/br> 說到還在大獄中等待秋后問斬的紅蓼,初妍想起:“紅蓼和六叔究竟有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他不遺余力地要扶紅蓼上位?” 甚至在紅蓼的罪行被揭露后,如虞mama之流還受人所托,妄圖救出紅蓼。她可不信,光憑紅蓼一個小丫鬟,會有這個本事讓人效忠。要知道,虞mama可是姬凌安的人。 尤氏猶豫了一下。 初妍目光微動:居然還真有貓膩嗎? 尤氏道:“我也是聽說,六叔和常mama以前相好過一段時間?!?/br> 初妍驚住:尤氏的意思,莫非紅蓼是姬凌安的私生女?她想到紅蓼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面容,想到紅蓼最后的不甘和妒恨,不知怎的,對這個荒謬的結(jié)論竟有幾分信服。 尤氏含蓄地道:“六叔對紅蓼極好,金銀珠寶,名貴藥材不要錢般往紅蓼房中送,真像對親生女兒一樣?!?/br> 什么叫像親生女兒,是真的親生女兒吧! 初妍想著當初紅蓼有恃無恐的跋扈模樣,心中微動:關(guān)于姬浩然的把柄,紅蓼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所以那會兒底氣才那么足? 解鈴還須系鈴人,要想今日之事不再重演,必須盡快解決把柄一事。只有姬浩然強硬起來,姬凌安才會安分。 看來,她得去會會紅蓼才行。 * 烏云壓城,狂風卷地。轟隆隆一聲雷響,閃電撕破了天空,雨又下了起來。比不得昨日那場大雨的氣勢,卻也很快綿延成一片。 天暗了下來,京兆尹大獄的值房中燃起了燈火。許多人干了一會兒活,偷偷瞧向外面站在檐下和他們頭兒錢五說話的絕色少女。 說是絕色,他們其實看不到她的真面目。少女戴著幃帽,過膝的黑紗從帽檐四周垂下,將她的容顏遮得嚴嚴實實。然而光那裊娜纖薄的背影,那嬌柔婉轉(zhuǎn)的聲音,已能勾起人無數(shù)遐思。 跟著她的小丫鬟也是俏麗可愛,分外惹人心動。 錢五滿面橫rou的臉上滿是歉意,搖了搖頭:“那位是陛下欽點的死囚,我們大人下過嚴令,任何人不得私下探視?!?/br> 香椽塞了一個荷包過去:“大人,還請通融通融。我們姑娘委實有要緊事要問那位。你看,我們兩個弱女子,就算去見了犯人,也不至于做出什么事來。” 錢五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堆出笑來:“這倒也是?!笨陲L松動下來。 香椽又道:“錢大人這回幫了我們,以后有事,可去侯府找我?!?/br> 錢五眼睛一亮,這可是天大的人情,這個險冒得值得。他下了決心道:“去看也可以,但姑娘千萬別說是去見那位的?!?/br> 香椽滿口答應(yīng):“大人放心?!?/br> 錢五回頭關(guān)照了手下幾句,領(lǐng)著兩人往大牢方向走去。 外面大雨傾盆,大牢中也格外潮濕,地面冒著水珠,氣味難聞,光線晦暗。一路走過,不時聽見鐵鏈的哐啷聲響起,分外瘆人。 紅蓼是死囚,被單獨囚禁在牢房的最深處,與其他囚犯遠遠隔開。 牢房極小,幾乎只能容下一人坐臥,里面沒有床鋪,只在地上鋪著稻草。紅蓼穿著臟污不堪的囚衣,頭發(fā)散亂,神情呆滯,抱膝坐在女牢角落的稻草上,一動不動。 錢五陪著笑對初妍道:“小的只能帶姑娘到這里了。按照規(guī)矩,牢門不能開。姑娘有話問犯人,就在這里問吧?!?/br> 初妍點頭應(yīng)下,走到鐵欄前,輕聲叫道:“紅蓼?!?/br> 紅蓼驚愕地抬起頭來,哪怕是隔著幃帽,也一眼就認出人來。她驀地站了起來,目中燃起憤怒與喜悅。 初妍心中閃過疑惑:憤怒她理解,但喜悅……紅蓼是關(guān)在這里關(guān)得昏頭了嗎?見到她居然會感到高興? 紅蓼踉踉蹌蹌地撲了過來,一把抓住鐵欄桿。 難聞的氣味襲來,初妍注意到了紅蓼臉上手上的鞭痕。 紅蓼在忠勇侯府先是受了笞刑,又被石太夫人還結(jié)結(jié)實實賞了一頓鞭子,隨后就被送到牢中,一直沒有得到妥善的醫(yī)治。有些傷口已經(jīng)開始化膿。 初妍想到了前世她賜死自己時高高在上,光鮮亮麗的模樣。前世,她踩著自己的血淚步步登高時大概不會想到,重來一世,會落到如此凄慘的地步。 紅蓼穩(wěn)住身形,一手從里面探出去抓初妍,笑聲難聽之極:“你終于來了。怎么,你不是厲害得很嗎,還不是要來接我回去?” 初妍挑眉:紅蓼似乎誤解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