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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br> 衛(wèi)士們看向那與湖陽君執(zhí)劍相對的少年郎君,略有遲疑。但是湖陽夫人再望了他們一眼,衛(wèi)士們就低著頭下去了。 湖陽夫人這才望向范翕:“公子翕,你來做客?請進吧。” 范翕漠然道:“我是來殺你的。” 湖陽夫人已經(jīng)進了屋舍門,她一點也不管身后仍警惕提著劍的夫君和公子翕,只笑盈盈:“我看你不像是來殺我的,殺我豈會在我的底盤動手?我看你是來找我算賬的。” 身后范翕不語。 湖陽夫人漫然道:“那就進來吧。怎么說,你也叫我一聲‘姑母’啊。如今卻鬧得這般生分?!?/br> 范翕盯著湖陽君,慢慢收回了自己的劍。他心中充滿了怒意、恨意,卻還有幾絲極淡的微妙感。他每次見湖陽夫人,總有一種被對方看穿的感覺。他弄不懂這位夫人——若說她仇視自己,可她幫著他勸服了于幸蘭退親;若說她是向著自己的,但她對玉纖阿說出了兩家的仇恨。 范翕跟隨湖陽君,慢慢進了屋舍。 湖陽夫人端坐,湖陽君坐在夫人旁邊。二人皆看向范翕,湖陽夫人婉婉笑一下,眼中幾多無辜:“看來玉兒果然向著你。她告訴你我和你父母之間的恩仇了?難怪你急匆匆想殺我。” 屋中點亮了竹篾蓮花燈,昏昏的光照鋪下來,濃重的陰影疊加在立在舍中空地的范翕身上。 他向湖陽夫人看來。 湖陽夫人恍惚中,看他高挺鼻梁,看他緊抿紅唇……她好似看到了昔日周天子的影子。 但她很快回神,因她看到范翕秀長的眉眼,細致清雅的面容輪廓……她又在范翕身上看到了昔日虞夫人那般讓人驚艷的美。 看范翕冷聲開口:“因我父母鬧別扭,您夫君被害死,還弄丟了女兒。這事我有猜到過,因我母親對您有愧。但這是我父王造的孽,是命運的捉弄。之后你們與我父王反目,在多年后報復(fù),將洛邑賣給了齊衛(wèi)兩國。齊衛(wèi)兩國得勢,害死了我母親,也害死了我父王?!?/br> “害我落到了今日這一步?!?/br> “雖說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但在你們的恩怨糾纏中,我母親何其無辜,我又何其無辜!怎能因為我母親要離開我父王,導(dǎo)致了后面那些事,就怪到我母親身上?怎能因我父母之仇,就讓我失去了泉安,失去了母親?” 湖陽夫人垂目。 她低聲:“虞夫人的事,我聽說了。我很抱歉。我確實是與你父王置氣,家國之事,一旦扯入私人恩怨,便沒有什么無辜之說。我很抱歉誤傷無辜,但是我的選擇一直如此。” 她心思之沉之靜,讓范翕想到了玉纖阿。 范翕盯著湖陽夫人在燈火中幽暗的眉目,恍惚出神。 聽湖陽夫人問:“那你是要如何?和成家結(jié)仇,報仇么?” 范翕輕輕搖了下頭。 他不能那么做……其實成家不是最可恨的,成家是在報復(fù)。他始終最怪的,是齊衛(wèi)兩國。 范翕目中紅血絲冷戾,他握緊劍問道:“我看夫人也不是全無抱愧心,我聽玉兒說了,那越國薄氏也在其中摻了一腳……夫人已經(jīng)全部清楚了,夫人既然已經(jīng)報仇了,為何仍阻攔我和玉兒在一起?” 范翕手中劍指對方:“我可以為了她忍耐,為何夫人不可以?” 他已完全不叫對方為“姑母”了。 湖陽夫人若有所思地盯著范翕。 范翕面上沒有表情,雖一副貴公子的扮相,周身氣質(zhì)卻是陰冷得,眼底是赤紅的。 范翕聲音沙?。骸盎卮鹞遥 ?/br> 湖陽夫人慢吞吞地開了口:“你已經(jīng)知道了這些,還想與我女兒在一起?” 范翕怒:“為何不?我與她是我與她的事!我已經(jīng)解決了那事!她本就該與我好,與我在一起。于幸蘭插一腳我忍了,可是你們成家也要阻止我們!我可以放下對你們的仇,我可以不計較,你卻是怕我會反悔?” 湖陽夫人淡淡一笑:“二郎怕你反悔,我卻不怕。我好歹也曾是一國之長公主,豈會懼怕你一個黃口小兒?” 范翕目中瘋狂之意肆涌:“那你為何反對我與玉兒!” 湖陽夫人抬了目,她眉目精致秾麗,抬起時,有驚心動魄之美浮起。她說:“我反對你和玉兒,并不為仇恨?!?/br> 范翕怔住。 湖陽夫人站了起來,道:“范飛卿,玉兒是我親生女兒,但是對她,我完全不熟悉。我小心翼翼地討好這個我從未養(yǎng)育過的女兒,連她的姓名,我都仍讓她叫‘玉纖阿’,不讓她改回成家的姓名。我缺失了十六年,我如今只想好好補償我女兒,讓我女兒后半生,大半輩子,再不用吃十六歲前的那些苦?!?/br> 她盯著范翕:“我要為她找一個最愛她,最疼她,最適合她的夫君……” 范翕聲音暗啞,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我愛她如性命,愛她勝過愛我自己?!?/br> 湖陽夫人微怔,向他看去。 連一直閉口不言的湖陽君都怔然,抬目向這個郎君看來。 范翕幽幽靜靜地立在人前,陰鷙又雋冷,烏睫濃黑,目底蕭瑟。他如同冬日單薄細碎的花葉般,甫開即落,可他說“愛”時,眼底那因愛而起的瘋狂和凄然,卻讓人震住。 范翕凄聲:“我愿愛她,獻出性命也在所不惜。這世間不會有人比我更愛她?!?/br> 湖陽夫人道:“但這并不夠?!?/br> 幽火搖晃,范翕向前一步,手中劍挑起了帷帳,他厲聲:“哪里不夠?!” 湖陽夫人氣勢壓根沒有被他壓住,連湖陽君都即刻站起怕范翕會動手,湖陽夫人卻穩(wěn)穩(wěn)立在原處,目中凌厲色起,聲音高揚起:“這遠遠不夠!” “我的女兒,不是只要愛就可以!你和于幸蘭許了三年之約,你就讓我女兒和你一起吃苦吃整整三年么?” “你看你現(xiàn)在有什么?失去了齊國,你又打算攀附誰?你不會是想著來攀附我成家吧?我弟弟的兒子,沒有這般沒骨氣!你為了退親,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你就想以這樣的狀態(tài)娶我女兒?” “自然,夫妻情分,我希望我女兒嫁給一個她喜愛、那人也喜愛她的人。但是只有喜愛,是不夠的。我是不會放我女兒跟著你,跟著你受人唾棄。就如那現(xiàn)在被囚禁的范啟和他夫人一樣——” 湖陽夫人手高高抬起,長袖劃開一道長弧,指向遙遠的先周太子被關(guān)押的府邸,她聲音發(fā)寒:“你要讓我女兒和祝吟一樣受盡委屈,百般求全,和你一樣被人監(jiān)視被人關(guān)押?絕無可能!祝吟那般委屈犧牲求全的愛情,我敬佩,但我決不允許我女兒那般為你犧牲!” “她不許跟著你吃苦!決不許!” 湖陽夫人厲聲:“范翕,你聽清楚了么?!她絕不能陪你受罪!你縱是要娶她,也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讓她嫁!提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