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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有余。 她回頭,看著范翕冷黑的眼睛。 這一眼看去,她覺得范翕的心都要寒透了。而同時,玉纖阿看到范翕垂下袖口,被她咬一口的手腕上鮮血淋淋,正在緩緩向下滲。玉纖阿心中憐他,卻不敢靠近他,只低聲道:“公子快些處置傷口吧,我改日求見公子?!?/br> 言罷,她捂著自己的胸口,悶咳著,向與范翕相反的方向走去。那一墻之隔的腳步聲,已經(jīng)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范翕沒有追上前。 他一動不動,盯著玉纖阿的背影,厲聲:“玉纖阿,你今日膽敢離開一步,日后你便再不用來見我了。你我恩斷義絕,我只當從未認識你!” 情人之間,這話說得極狠。 何況他的語氣這樣幽靜。 背對范翕的玉纖阿肩膀輕輕僵一下,范翕敏感注意到她遠離他的步伐的片刻踟躕。范翕心中稍有滿意,見走了幾步的玉纖阿回頭來望他,她穿著宮女深衣服飾,簡單而明朗,耳墜拂面,唇紅面白。此時美人睫毛沾著水,眼中盈盈溢水。流轉(zhuǎn)水光暈著日頭,瀲滟之下,淚水欲落未落之時,她分外難過地咬唇望著他。 目光之凄楚,直讓人身死魂消。 她顫聲:“公子……” 范翕被她這一眼看得怔住,更多的狠話,在她這樣哀傷的目光下,好似都說不下去了。而她飛快低頭,拿袖子拭一下眼角。范翕看到有水濺在地上。剎那間,他心好像被割了一塊似的,鈍鈍地難受。 杏花從墻頭紛紛然灑落,深紅淺紅暈暈沉沉,一道夾在亂風中,落在地上。風吹起公子翕的廣袖,他琳瑯似玉,巍然若鶴。抬目處,看宮墻拐角處,一輛容車緩緩駛來。 玉纖阿便站在墻根下,她退后低頭,為容車讓道。 隔著帷帳,坐在車中的雙姬,看到了離自己最近的玉纖阿,也看到了立在風口、廣袖飛揚的公子翕。作為后宮妃嬪,雙姬見到公子翕的機會并不多,偶一相見,見他面容清雋氣質(zhì)高潔。艷陽天下,他長身玉立,風采如昔,一目相錯下,雙姬面頰一下子緋紅,心跳加快,忍不住在車中坐得更端正了些。 可惜公子翕沒有望來。 他只站了一會兒,在容車到來前,玉纖阿的身影拐入墻角看不到了,范翕便轉(zhuǎn)身走了,身后仆從跟隨。 坐在容車中的雙姬咬了唇,心中悵然若失,回頭向身后看了眼:方才好似看到玉纖阿立在墻下。玉纖阿竟與公子翕距離不遠……她記得當日入宮前,她們幾人還被公子翕的車隊救過。那時,正是公子翕親自救的玉女。 然之后機緣巧合,自薦枕席去公子翕身邊的,竟是姜女。 但是今天看到公子翕和玉纖阿,分明那二人有些距離,也沒有眉來眼去互相說話,雙姬卻就是覺得哪里有些問題。她已識了情.愛滋味,早已不是當日初見公子翕時冰清玉潔的少女,眼下她看公子翕和玉纖阿時,便心有懷疑—— 若同行的男女二人相貌皆極為出色,且男對女有救命之恩。 但這二人始終不曾靠近,不曾當著旁人的面說話,甚至都不會多看對方一眼。他們連傾慕對方、討論對方的表現(xiàn)都沒有過。 這是很奇怪的。 像是刻意作出來麻痹世人的一般。 雙姬若有所思,忍不住想弄清楚公子翕和玉纖阿為何今日出現(xiàn)的距離這么近……但是轉(zhuǎn)而,她又失神,悵然一嘆,心想自己弄清楚這個做什么。她難道想給玉女制造什么機會么? 并不。 她只是、只是……常日服侍吳王那樣的,偶見到公子翕這樣年輕又俊美的,春心蕩漾,卻心中失落,知自己已永無可能了。 人總是這樣貪心。已經(jīng)擁有的東西往往不足以去珍惜,沒有擁有過的,卻會念念不忘,始終不能忘。 -- 范翕悶頭回宮,因?qū)m中有事務等著他,他沒空在其他事上多浪費時間。泉安趨步跟在他身后,聽得環(huán)佩相撞聲,見范翕走得又快又急。他去看范翕的面色,見又是蒼白,又是矜冷,又是自暴自棄。 泉安心中自然向著范翕,為他鳴不平道:“公子,你實在不必多想著那位玉女。她走前不過是在裝可憐,掉兩滴眼淚,惹公子憐惜她罷了。” 范翕輕聲:“怎能這樣說?她哭了,自然是很難過?!?/br> 泉安:“……” 他一時都不知范翕是在說反話,還是他真的那么覺得的。 泉安自覺玉纖阿聰慧,擅長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但玉纖阿也沒有太藏著掖著,男子當看出她不是蠢笨之人。可為何公子翕就非要給玉女安上“溫柔善良單純無辜”的設定? 是否公子在自我麻痹,不愿計較,不愿承認自己喜愛的女郎,也許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樣? 但無論如何,今日之事,都是玉女不對……泉安聽范翕輕哼道:“她竟說改日尋機會解釋給我。改日?哪來的改日?” 范翕字字鏗鏘,狠聲道:“我說過了,我與她恩斷義絕。我絕不會再覥著臉去尋她,看她臉色了!” 泉安問:“哦……那公子是打算讓成渝去殺了玉女么?” 范翕頓時無言:“……” 泉安連忙當做沒說過那句話,轉(zhuǎn)而提起其他話題,才讓公子翕的面色好了些。 而待他們一行人回到了宮苑,范翕的臉色恢復正常,曾先生早已領人在院中候了許久。曾先生心中暗自奇怪,想朝會該早就結(jié)束了,公子怎么會晚到這么多。曾先生正思量時,剛進院子的范翕已含笑相迎:“先生來了?” 范翕的有禮客氣,總讓人如沐春風。面容板著、皺紋如酷暑干的曾先生,一聽到年少郎君溫雅如春風的聲音,面上就笑開了,也連忙迎上前。而跟在曾先生身后的客人,鼓起勇氣去看一眼那被曾先生夸贊的公子翕是何等人物。這一眼,客人卻石化一般—— 面前這溫雅如玉的俊美公子,不就是那夜帶著他家小妾來找自己借宴的郎君么? 自己當時好像還唾了這人一口,罵這人品行敗壞,恥于互通姓名…… 客人的臉色青青白白,在曾先生和那位公子一道走回來時,范翕的目光如看陌路人一樣溫溫和和地望過來,眼中還滿是疑惑:“先生,此人是誰?” 客人在心中怒吼:你不認得我了么!我曾唾過你!借過宅子給你小妾辦宴! 曾先生介紹道:“這位便是我之前向公子介紹的當?shù)刭F族張銘。張家上三代是商賈出身,后機緣巧合入了上流士族。然吳國士族各大家地位早已穩(wěn)固,張家在吳國貴比不上三大大姓,卻又比下面落敗的士族強些。他家財萬貫,士族中瞧得起他的人卻也不多。我一次巧合遇到了張郎,得知他的困境,便將張郎介紹給公子,為公子所用?!?/br> 范翕含笑:“原來如此,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