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新婚夜一般。泉安不住祈禱，望自家公子大展神威，在床上能折服那玉女。

    但是那舍中火光在明滅間轉(zhuǎn)變，徘徊在外的泉安看得迷迷糊糊，眼神越來越古怪。他都有些猜不出屋中男女是在做什么。

    何須這樣麻煩？

    是呀，這是在做什么？

    屋舍中，玉纖阿終不再湊前，故意去吹滅范翕手上所護(hù)的燭臺了。范翕是位溫和的公子，他不曾明確拒絕玉纖阿，但他的委婉行為，已經(jīng)說明了他的意思。玉纖阿與范翕對望片刻，目中浮上了哀意，淚光閃爍。她低下眼，手捂緊自己胸前攏著的中衣，輕聲問：“公子可是嫌棄我？我不知我做了什么，讓公子這樣嫌惡我。”

    范翕看她誤會，輕輕一嘆，握住她的手，柔聲：“我怎會嫌你？”

    玉纖阿便不解抬眼，不懂既然不是嫌他，為何他這般委婉拒絕。范翕的手搭在玉纖阿手背上，他將手中燭臺湊近，端詳玉纖阿的面容。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覺得她甚合自己口味。范翕垂下眼，不敢多看，怕自己色.欲.熏心，不管不顧地就這樣撲倒了她。范翕難堪又柔聲：“我不知多想與玉女行此事……只是此夜不可?！?/br>
    玉纖阿紅了腮幫。她沉默半晌，終于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為何此夜不妥？”

    范翕溫溫柔柔地望來：“因今夜是纖阿你的生辰。我豈能在你生辰之日占了你的便宜？那我到底是在幫你慶生，還是在占好處呢？我為你做了這樣多的準(zhǔn)備，悄悄帶你出宮，領(lǐng)你在街市玩耍，為你購置新衣，為你辦宴，為你放煙火。樁樁件件都是為了你好。我不愿在你生辰時(shí)，讓你覺得是我得到的好處更多些。”

    玉纖阿沉默一會兒，輕聲：“只是將身子給了公子而已。不及公子送我的好處多。”

    范翕看著她，低聲：“不。你于我來說，比我送你的那些外物，都要珍貴許多。那些都不足以與你相比?！?/br>
    玉纖阿怔怔抬眼，入神地看向他。愛慕她美色者眾多，如公子翕這樣珍視她，視她為頂重要的珍品，她倒是第一次見到。玉纖阿好像從未認(rèn)識范翕一樣，她茫然無比地舉過范翕手中的燭臺，靠近范翕的面孔。她目不轉(zhuǎn)睛地借著燭火光，認(rèn)真打量這位公子翕是什么樣的神奇物種。

    范翕對她使盡柔情蜜意，只為讓她愛他愛得深些。他微微笑道：“我知道玉女冰清玉潔，很多時(shí)候你不愿與我靠近，我都能感覺得到。今夜玉女主動(dòng)靠近我，還對我如此……我心中甚是歡喜?！?/br>
    他握住她的纖纖玉指，在她怔愣中，將她手握到唇下輕輕一吻。范翕眉目間春水般，清波熠熠。他親吻她的手指，低垂的睫毛因緊張而輕顫，而他愉悅又羞澀道：“待改日、改日……你我再行此事?！?/br>
    玉纖阿心想你倒是矯情呀。

    她心中卻因此而一軟。

    玉纖阿頓了許久，問范翕：“公子當(dāng)真這樣想么？若是我以后再不愿意了呢？若此次是唯一一次機(jī)會呢？公子可會強(qiáng)迫于我？”

    范翕不解：“怎會是最后一次？”

    他又惆悵嘆道：“若是你真不愿，我自然也不會強(qiáng)迫你呀。你看我?guī)讜r(shí)強(qiáng)迫過你？”

    玉纖阿便笑起來。

    她心中柔軟地想這應(yīng)當(dāng)就是最后一次了，我應(yīng)當(dāng)也就主動(dòng)這么一次機(jī)會了。宮中戒衛(wèi)森嚴(yán)，我是不會在宮中與你尋.歡，將把柄遞給別人的。傻公子，你都不知道你錯(cuò)過了什么……不過呢，她也真是覺得這樣的公子翕，很讓她心動(dòng)啊。

    玉纖阿便柔柔一笑，依偎于他懷中道：“公子，你對我真好?！?/br>
    范翕柔聲：“我會永遠(yuǎn)待你這樣好的。”

    ——只要她聽話。

    他便不會暴露出他的真面目去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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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擁抱于一處，柔情蜜意地親吻了一二，也不敢太過放肆，因范翕怕自己控不住。他有些尷尬地與玉纖阿保持距離，玉纖阿覺得有趣，抿唇而笑。但若他不肯碰她，他二人依偎在床上，能做些什么呢？總不至于范翕真的趕玉纖阿去睡另一張榻吧？

    范翕想了下，說：“我如今不太困，你呢？”

    玉纖阿搖頭，說我也不困。

    范翕便道：“不如玉女與我‘弦歌秉蘭燭’吧？”

    玉纖阿當(dāng)即一愣，她一個(gè)半文盲，她沒有聽過范翕念的這個(gè)詩句，是以她不明白范翕說的是什么意思。玉纖阿心中慌亂，暗道自己回去后要多去公主的書舍看書。但此時(shí)，為了維持形象，玉纖阿只是保持著微笑，不發(fā)表什么意見。

    而她一動(dòng)不動(dòng)，不支持不反對，范翕便以為玉女只是又一次地不完全聽從自己的話而已。他嘆口氣，指揮不動(dòng)她，便只好自己親自下床，去尋了幾個(gè)酒樽和箸子來。

    玉纖阿側(cè)身坐于榻上，見披著寬松青袍的郎君披散著發(fā)，取了酒樽而來。范翕往酒樽中分列到了不同高度的酒，將酒樽置于床榻前的小幾旁。他手拿著箸子，從左到右，流水一樣敲過去。清脆的擊箸聲便嘩啦啦，如珠落玉盤一般在寒夜中響起。

    到此一步，玉纖阿一下子明白范翕是要做什么了——原來公子翕是要與她擊箸而歌呀。

    看明白后，一直如木頭人般坐著不動(dòng)的玉纖阿站了起來。她將燭臺放下，向榻下走來，對范翕含笑道：“我跳舞來為公子助興吧？”

    她舞技好，范翕是知道的。但范翕抬手便勾扯住她的衣袖，將她拉了回來。范翕心疼道：“大半夜的，跳舞多累？我怎舍得你那般辛苦？你坐下，與我喝幾杯清水便是了?！?/br>
    玉纖阿心中輕輕一笑，想這個(gè)不能喝酒的人，原來只敢與她喝清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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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安一開始在院子里徘徊，之后左等右等等不到公子的吩咐，他便坐在了走廊下。坐在走廊臺階上，泉安手拄著額頭，一點(diǎn)又一點(diǎn)地，腦袋向下滑，混混沌沌地快要睡著。他要沉入夢鄉(xiāng)時(shí)，忽聽得一聲極清脆的“叮”聲從屋舍中傳來。泉安一下子驚醒，抬起臉來。

    月光下，屋舍中燈如星斗，郎君清朗醇美的歌聲隨著頗有節(jié)奏感的擊箸聲傳蕩在院中。院中仆從們?nèi)缛策@樣，便怔怔然的，聽著公子翕的歌聲——

    “宿昔不梳頭，絲發(fā)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br>
    他唱了幾句，聲音低低柔柔，不緊不慢，歌聲與月光纏于半空中。那其中情意，聽得人心弦撥動(dòng)，慢慢癡住。

    而緊接著，仆從們聽到了女郎相伴的柔婉歌聲——

    “始欲識郎時(shí)，兩心望如一。理絲入殘機(jī)，何悟不成匹。”

    男郎君的歌聲與女郎的歌聲一前一后，他們擊箸而歌，屋外人能看到窗上映著的二人依偎于一處的身影?？吹美删叨揲L，女郎纖而嬌小。二人神仙眷侶一般在屋中清歌，只擊箸，不用他人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