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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是義軍抓走了傅柔。 一瞬間,傅柔看穿了穆礪琛的布局! 他不會抓她,也不會殺她,將她困住是為了挑起荼芺軍與義軍的大沖突。 在西朔州的荼芺軍不到一萬人,失去她,又缺糧,絕不是義軍的對手。利用荼芺軍與義軍沖突的時間來贏得喘息機會,穆軍便可以全力對抗兩“同”的義軍。 而且,等到荼芺軍和義軍的矛盾不可調(diào)和時,穆礪琛即便放她回去,她又能說明被穆軍挑撥,但血仇已結(jié),性情剛烈直接的朔北人肯罷手退回朔北嗎? 如穆礪琛所料,若荼芺軍一定要從義軍那里討回公道,返回軍營的傅柔只能作為荼芺軍的將領(lǐng)與義軍作戰(zhàn)。 她有不輸于男人的統(tǒng)帥作戰(zhàn)能力,一定可以率領(lǐng)荼芺軍繼續(xù)牽制義軍,這樣便讓穆軍有更多的喘息機會,穆軍甚至?xí)虼硕鴳?zhàn)勝義軍也未可知! 這一石二鳥的算盤,虧得穆礪琛在穆軍節(jié)節(jié)敗退之際還能冷靜地想出來! 這個對手,實在可怕! 沈弄璋并不能理解傅柔所懼怕的事態(tài)所帶來的后續(xù)深刻影響,但成為階下囚是傅柔的恥辱,她能理解。 “我看到了,我作證明,應(yīng)該最令人信服。”鏗鏘地,沈弄璋說道。 穆礪琛還抱著懷柔之策想感動沈弄璋,然而見沈弄璋努力地將自己擺在他的對立面,他突然覺得自己應(yīng)該尊重沈弄璋的認(rèn)真態(tài)度,仇恨與戰(zhàn)爭,從來不是兒戲。 “來不及了?!笔掌鹑彳浀男乃?,穆礪琛搖頭,冷冷地說道,“你們回去的時候,荼芺軍與叛軍已經(jīng)廝殺慘烈,聯(lián)盟破裂,即便表面上修復(fù),也會各懷鬼胎。” “至少知道了真相,穆軍也占不到便宜。”沈弄璋忿忿地說道。 “穆軍從來都是他們的敵人,他們哪怕廝殺掉一個人,我們都少一個對手?!蹦碌Z琛笑道,雖然極力忍著,但仍舊能看出是在嘲笑沈弄璋的無知。 自己不是穆礪琛的對手,沈弄璋知道,驕傲于穆礪琛如此優(yōu)秀時,也懊惱于這個敵人過于強大。 見沈弄璋被自己笑得沒了聲音,穆礪琛徹底收起笑意,由衷說道:“你帶著恪尊逃到這里,免于她死在亂軍之中,已經(jīng)改變了一部分戰(zhàn)果?!?/br> “我不需要你的安慰!”沈弄璋也有自己的驕傲,不想接受來自敵人的同情,斷然打斷了穆礪琛的話,“我們二人的性命都在你手里,現(xiàn)在能活著,也不過是因為我的身份吧?!?/br> 如果她不是穆礪琛的愛人,她與傅柔,焉有命在! 只要她們的尸體被荼芺軍找到,荼芺軍與義軍的仇恨就徹底種下,不死不休! “你錯了!”穆礪琛正色道,“我出戰(zhàn)是為因為與生俱來的身份,避無可避。但你們都是這個昏庸王朝的受害者,只要你們還是受害者,我便不會傷害你們個人。” “那么那些義軍呢?他們也都是受害者,你為什么要傷害他們?”沈弄璋追問。 “若他們在沒有起義前便受到迫害家破人亡,只要他們與我說,我必不會傷害他們。但他們是想撼動我穆氏國祚,起義后才產(chǎn)生了各種悲慘的命運,我自然是他們的敵人,不會同情他們。而且,我現(xiàn)在的敵人是荼芺軍,還沒有和義軍開戰(zhàn)?!?/br> 傅柔和沈弄璋都不是一般的女子,情與理向來分明。她們知道穆礪琛出戰(zhàn)的原因,對于他的解釋,兩人理解,只能在此與他繼續(xù)僵持。 “枉你行事灑脫,為人豁達,卻仍抱著迂腐思想愚忠愚孝,置萬千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傅柔道。 這是沈弄璋心知肚明,卻始終無法對穆礪琛說出的一句話,不覺心有戚戚。 “恪尊不也是為了一己私仇將萬千荼芺戰(zhàn)士送上異國戰(zhàn)場么?”穆礪琛反唇相譏,頓了一下,忽又目光銳利如劍般掃過兩人面龐,問道:“或者,恪尊率軍此來,還另有目的?” “我們有切身仇恨,而你卻在為虎作倀,正與惡怎可相提并論?!鄙蚺熬柜R上出言駁斥,有意掩蓋和避開穆礪琛的問題。 驀地,穆礪琛知道知道了沈弄璋決絕的心意。她支持傅柔的外族侵略穆國,對她的母國沒有任何留戀,留在心底的,只有仇恨! 喉頭一梗,滔滔雄辯的穆礪琛忽然沒了言語。 有很多事,因為出身階級與立場不同,看法會天差地別。穆礪琛始終告訴自己,他理解,也能接受,但真正與沈弄璋針鋒相對,聽到她再次堅決地表達她的恨意,穆礪琛還是心痛不已。 這一步,走得真難! 即便穆唯樸再如何昏聵無能,他畢竟是他的父親,大義滅親,穆礪琛做不到! 暗暗咬牙——至少,這么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他要報答! 第145章 漁翁 沉默片刻,穆礪琛重新堅定了立場,才緩緩說道:“你們挑釁王權(quán),原本就是錯?!?/br> 剩下的半句“穆陽縣城的下場并不冤枉”,到底還是說不出口。 沈弄璋眼中已經(jīng)沒有王權(quán),對她、對穆陽縣城的百姓來說,早已不尊王權(quán)甚至挑釁王權(quán)。落得滿城尸骨的下場,著實是咎由自取。 “王權(quán)若只為剝削百姓而存在,有何不能挑釁之處?”沈弄璋昂然道。 “你只看到自己吃虧的一面,可想過百年來穆國大部分國土平安,百姓可安安穩(wěn)穩(wěn)地生活也是托王權(quán)之庇佑?!蹦碌Z琛反駁道。 “所以我的父親應(yīng)該驕傲于為王權(quán)犧牲?殫精竭慮、嘔心瀝血衛(wèi)國戍邊,最終還要舍去自己的項上人頭去成全兩國的和平?”傅柔怒斥。 “恪尊如今身居高位,應(yīng)該知道人就局勢,而不是局勢就人。傅治將軍之死,令所有武將心寒且痛,但穆國就此得了七年太平也是真。我父王的所作所為對傅治將軍有愧,但對穆國百姓,卻不能說有害。”穆礪琛黯然道。 “竊辭詭辯!”傅柔怒喝,“剝削百姓、殘害忠良、任人唯親、縱貪蔽過,這才是穆唯樸的真實面目,而你和穆礪璁怙惡不悛,竟然還大言不慚地在此為他無恥矯飾,穆礪琛,你到底是真愚還是假蠢!” “我又愚又蠢。雖然我父王為穆國百姓謀了七年太平,卻也一手?jǐn)嗨臀夷录彝鯔?quán),這就是代價?!?/br> 面對穆礪琛毫不避諱的坦然,怒火中燒的傅柔忽然便xiele氣。 “明知是錯,你也要犧牲自己?”沈弄璋明白穆礪琛心中的矛盾與糾結(jié),問道。 “對。我姓穆?!蹦碌Z琛斷然道,“我沒灑脫到可以無視我的親人被圍攻,縱然拼了這條命,也要先報了這份親情?!?/br> 傅柔幾乎便要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