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番外
鈴鐺在身上輕輕搖晃,發(fā)出與平常鈴鐺不同的音律,三音長短不一,聽起來卻像是鬼哭一般。鈴聲一過,引來周圍人的側(cè)目,俱都向旁邊躲了躲。面帶微笑的男子仿佛半點不知別人的心思,只是緩步前行,停在一家茶館面前:“師父,這里?”“嗯?!庇嬊鄮r走在他的身邊,“時辰還沒到,進去等吧?!?/br>各大門派在九天山定下規(guī)矩,準許活下來的魂修出門時身上要帶這鈴鐺,道修看見了才不會妄下殺手。關靈道少出上清宮,可是他守規(guī)矩,出門時身上必戴這鈴鐺。世間的靈氣還是慘淡,恨意不滅,惡意不滅,戾氣便難以消散。路邊一個男人正拿了根棍子狠狠打狗,關靈道撇過臉去,心下不禁道,當日在蕭瀟面前,便覺得自己像是他的狗一般,想打則打,想殺則殺。那是他人的狗,他要如何便如何,別人就算看不過眼,也是不能管的。莫說是動物,就算換成了人,又能如何?前幾日上清收了一個十三歲的女弟子,原來是父母雙亡,在家里被親戚出賣,親戚、村民全都像對待暗娼般將她凌、辱,她年紀輕輕奈何不得,不得已修了噬魂術,好在殺人之時被宋顧追擋住,送入上清宮拜了師。人間有惡意,皆因一己之私心而起,與蕭瀟并無兩樣。只要不將對方當成人,便可以心安理得地為所欲為。可是這樣的情況畢竟少,以前受屈辱之人無處可以發(fā)泄,冤死之后也只想忘卻一切,痛苦的畢竟是少數(shù)??墒沁@噬魂之術,卻足以讓人間遍地慘烈。要不是有師父在,他在這人間也無趣,也是想跟哥哥一起留在無底洞的。計青巖輕輕握住他的手。師父眸子里的話他明白,這世間再痛苦,也有人對他好,有人想與他廝守。關靈道難受他如此不安,笑著低聲道:“師父夜夜出賣男色,可知這男色最是害人,靈道意志不堅定,早已經(jīng)想留在師父身邊不愿走了?!?/br>來世千萬記得,師父的男色千萬碰不得,碰了便再無翻身之日!正悄悄握著手對視,忽得身邊有人輕聲咳嗽,轉(zhuǎn)頭看去,只見云洛真立在身旁:“三宮主,四宮主。”關靈道笑道:“云公子?!?/br>花彩行也一聲不吭地在旁邊坐下來,身上倒畫了一盆墨竹。關靈道望著那墨跡未干的竹子:“花公子等云公子,等了許久?”墨竹是倒畫,看起來極是奇特,穿在花彩行身上卻不怪異。別人以為這是他的性情,只有親近的人才知道,花彩行等人時不愛說話,手癢便要畫畫,暖澗到處是被他畫成如此的衣服。云洛真笑了笑:“家里有事耽擱了?!?/br>“花家主可好?”計青巖問道。“家主正潛心修習魂術,也許不日就要去上清宮,不久就要見面了?!?/br>花落春要修習魂術,誰都知道是為了什么。幾個月前關靈道被他喚過去一次,要他將自己送入畫中,之后便被花彩行火速請出了花家谷。說來也是可憐,修為在南北朝排名前三,地位又能呼風喚雨,要與情人見面卻也如此艱難,還要千里迢迢請個魂修來送他入畫。關靈道研究過花落春的魂魄,道修上真如天之驕子,魂修上的天資卻是奇差無比,比個普通人還不如?;抑鬟@一生,當真是艱辛了。關靈道硬著頭皮道:“魂修旁門左道,花家主不必太認真?!?/br>學生天資差、脾氣差、沒有耐性,偏偏又愛以修為壓人,他這做師父的也當真汗流浹背。花彩行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不關他的事。家主的閑話,他自然是無論如何也不說的。只聽見周圍傳來輕微議論之聲。“那四人是誰?”“黑色外衫白色內(nèi)里的是隱云計青巖,身上畫了畫的是暖風花彩行,岑墨行已經(jīng)不知去了哪里,那藍色衣服的是云洛真。這是南北朝四公子?”“另外的那個呢?身上掛著魂修的鈴鐺?”身上有此鈴,便是生而為人的恥辱。關靈道心道,如今他能正大光明地與師父坐在一起,已經(jīng)是極好的事了,人的想法一時半會兒難以轉(zhuǎn)變,還得要長長久久地努力下去。除了他關靈道,南北朝四公子當真是齊全了,只是他們卻不知,這南北朝四公子的詩,寫出來只是為了襯托一個人。他的哥哥,畫溪。等哥哥再次回來的時候,人間必定會變成個更好的地方。他望了云洛真一眼,云公子的嘴邊帶著淺笑,仿若與他的心思一樣。“最近多少魂修死?”云洛真道:“罪大惡極被道家殺了的,有四十余人,私下里傳授噬魂術的有三個,也被殺了。另外身上帶著鈴鐺死的有十七人,找不出兇手?!?/br>身上掛鈴而死,可見道家的怨恨沒有熄滅。殺魂修殺了十年,許多人仍然不將魂修當人看,殺死而不除鈴,其意正是要世間的魂修明白,就算你掛了鈴鐺,也不見得你的性命無恙?;晷拊撍赖南敕?,在有些人的心里已經(jīng)根深蒂固。計青巖點頭:“將殺死那十七魂修的人找出來?!?/br>一方面約束魂修,不許他們胡作非為,一方面也要約束道修,讓他們知道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殺人償命。惡意雖難以消滅,卻要牽制著他們不能為所欲為。這之前殺魂修的南北朝四公子,已經(jīng)在做相反的事了。花彩行、云洛真、還有師父,如今已經(jīng)成了半個魂修,尤其是師父……怎么說呢?最近總喜歡與他一起魂魄出竅。商議半晌,幾路人分道揚鑣,各自去查魂修被殺一事。關靈道和師父在小城里的客棧里住下來。即便已經(jīng)相守兩年,夜里仍舊必要做那事。關靈道脫下衣服,后面微涼的身體已經(jīng)貼上來,讓他背對著自己跨坐。關靈道望著正對面的落地長鏡,不好意思地笑著:“師父……這樣我什么都看得到?!?/br>計青巖的目光落在那長鏡上,沒有出聲。關靈道忽得抓著床上的被子,越抓越緊,雙腿打顫。看見了,什么都看見了……全都……“師父!”計青巖將他抱著壓下來,用被子半遮著兩人的身體。關靈道承受不住那力道,眼睛片刻便紅了,緊摟著計青巖的頸項只是嗚咽。“師父……”最近是怎么了,越來越有些……激烈……“靈道,近來我弄清楚了一件事?!庇嬊鄮r將他的身體托起來,靠在自己身上,輕撫著他的頭。關靈道有氣無力地笑:“師父高興?”“嗯。”“何事?”計青巖吻他的唇:“你將來便清楚?!?/br>關靈道眨了眨眼,慢慢提起腰身又落下去,喘息道:“師父說不說?”計青巖不語。關靈道又是緩緩起身,計青巖的呼吸一沉,握住他的腰:“不許走?!?/br>“師父說,我便不走。”計青巖一聲不吭地望著他,翻身將他壓下來,溫柔款款地強著,關靈道掙扎不迭,不久卻又啞著嗓子哭泣低吟:“師父犯規(guī)!犯規(guī)!”計青巖在他的額心吻著:“將來你便知道?!?/br>將來是什么時候?該死……他被管得死死的,男色誤人,今后自己的弟子徒孫都要給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