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輕易地把他賣了？

“來上清之前聽過的，我也忘記在哪里聽過了?！标P靈道有些不服，垂頭望著桌面。

計青巖沒出聲，許久，把試卷收了起來：“既是如此，你也不必回去了，我這院子里有個小房間，你就住在這里。什么時候想起來，我便什么時候讓你回去?！?/br>
關靈道立時黑了臉：“你讓我住在這里，將來我就不走了呢。”

“說吧。今日你不論說什么，都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br>
關靈道只覺得被他逼得沒有退路：“你想讓我怎么樣？”

“不想讓你怎么樣。”

不想讓他怎么樣，卻不肯讓他舒舒服服的。關靈道困得上下眼皮睜不開來，痛苦難忍，小聲說道：“讓我睡個覺，行么？我現(xiàn)在什么都想不了，睡起來再跟你說。”

計青巖站起來。

隔壁西院就有個空房，計青巖引著他去了，關靈道兀自有些憋氣：“讓我住在你這里，我晚上會偷看你洗澡的，三公主也不怕清譽給我毀了。”

計青巖的眸色微動，回頭望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哪里笑了？關靈道的青筋微動。

“我覺得你笑了?！?/br>
關靈道硬把自己的嘴角耷拉下來，不敢再說什么了。

這一覺睡到次日清晨才醒過來，至少也有十個時辰，關靈道通體舒暢，全身的疲乏都已經消失殆盡。他坐起來望了半天，突然想起這地方不是自己住的，而是計青巖的住處。

老人昨夜的聲音極為詭秘地消失了。關靈道不曉得是他睡得沉沒聽見，還是出了什么別的事，穿好衣服，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

院子里微亮，計青巖正獨自一人在石桌前下棋。

這人還真喜歡清晨下棋。

當年師父什么都曾教過他一點，關靈道雖不精通，至少能看個大概。他安靜地在計青巖對面的石椅上坐下來，看著棋盤，很識時務地不說話。

“上清宮有鬼，是不是？”計青巖沒有抬頭。

關靈道沒說話。

“你能聽魂?！庇嬊鄮r抬眸望著他臉上的表情。

這時候再隱瞞已經有些遲了，關靈道悻悻地說：“我要是能聽魂，是不是可以笑？”

他只是好奇計青巖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你從什么時候懷疑的，那晚在白屏鎮(zhèn)？”

計青巖沒說話，不承認，也不否認。

“是不是我醒來的時候，你就察覺到了？”

“你突然間醒來，又躺下，不久再起身去莫仲賢的門口偷看。那晚你不是睡不著，而是被驚醒?！?/br>
關靈道不想那晚所有的動作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垂下頭，沉默了半晌道：“三公主神勇英明?，F(xiàn)在怎么辦？”

計青巖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尋尋覓覓這么久，想找的人原來就躲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費盡心思惹他生氣，不讓他發(fā)現(xiàn)。最重要的是，他聽魂的本事外人還不知道。

“為什么就是不承認？”

關靈道耷拉著腦袋，聲音也有些不安：“聽魂的人吃力不討好，又被人當成物件一樣爭來奪去，我天性自私自利，也不懂得什么叫做以天下蒼生為己任，寧愿什么人不知道?！?/br>
這話當真不錯，換作計青巖自己，只怕也未必愿意立即答應。他許久不語，突然間拉著關靈道站起來，輕聲道：“走，跟我去見老宮主?！?/br>
關靈道心里發(fā)慌，踉蹌跟上：“?。楷F(xiàn)在就去？”

不眠山離這里不過一刻的路程，不消盞茶的功夫，關靈道已經被計青巖拉著來到散塵的面前。散塵正在喝早茶，只聽說計青巖帶著個小弟子來了，有要事求見，即刻讓他們進來。

“你能聽魂？”散塵放下茶杯，很有些意外。

“是，老宮主。”

散塵笑了笑：“聽魂是什么感覺？說說看?！?/br>
“沒什么感覺，聲音不是從耳朵進來的，捂住也沒用處，還是能聽得見。不但是聲音，連鬼魂的感情都能感覺得到，它們難受，便讓我也難受。不過有時候寂寞時也能跟性格平和些的說幾句話，可惜它們能待的時間都不長，幾個時辰就魂飛魄散了。”

“從小就能聽魂？”

關靈道點了點頭。

散塵輕輕頷首：“聽魂的人極是難尋，不想你就這么出現(xiàn)了，可愿幫上清宮抓魂修？”

關靈道心想事到如今難道還能由得他選？還是不甘心地問：“是不是一定要跟著三宮主？”

“不錯。”

“……”

與其做無謂的抗爭，倒不如乖乖聽話，彼此還省些時間。他點點頭道：“上清宮收留弟子，弟子自然愿意為上清宮效力，只不過一旦紫檀宮發(fā)現(xiàn)弟子的存在，只怕又要引起軒然大波?！?/br>
散塵微微笑著：“已經給了他們一個，怎么可能再給一個？況且你本就是上清宮的弟子。只不過未免節(jié)外生枝，此事不要跟別人提起，你們兩人知道便是?！?/br>
關靈道巴不得如此：“謝老宮主，老宮主英明?！庇窒蛑嬊鄮r道：“今后要經常跟三宮主見面了，三宮主要是不高興了可以告訴我，我可以換個人惹他生氣?！?/br>
散塵皺眉看著兩人，又微微笑著向關靈道說：“你先出去吧?！?/br>
“是?！标P靈道明白這里已經沒有他的事，站起來行了個禮，出去了。

關靈道一走，廳里的氣氛靜謐無比，散塵望著計青巖：“他經常惹你生氣？”

“也不算，心地并不壞?！庇嬊鄮r微微攏眉，低聲說道，“老宮主放心，弟子能管得了他?！?/br>
散塵微笑：“關靈道的性情與常人不同，跟他相處起來不容易。”說著沉吟了片刻，又低頭抿了口茶，忽然道：“跟你說個故事吧，希望對你有所幫助?！?/br>
計青巖恭敬地聽著。

散塵喝了一口茶，娓娓道來：“許多前我路過一座山，那山上住了一個道人，養(yǎng)了一群獸類，還有一只狼。其他的獸類都溫馴聽話，時不時還會嬌嗔討好，唯獨此狼性情頑劣難馴，不守規(guī)矩，道人始終對它心中有氣，把它趕走了。后來道人遇敵，此狼突然出現(xiàn)，奮不顧身，拼死把對方撕成了碎片，咬著對方的頭顱來向道人示好。道人心痛不已，只可惜狼已經受了重傷，渾身是血，腸子也露在外面，這時才撲倒在道人懷里討好示弱?！?/br>
兩人沉默了片刻，散塵問道：“我說這話的意思，你明白么？”

“求老宮主明示?！?/br>
散塵動了動嘴唇，卻最終沒出聲，突然間笑了笑：“你自己領會吧，我不多說了。多管閑事，向來都只會幫倒忙?！?/br>
第26章第二個故事

關靈道嘴里叼著一根草，在門口站著等了許久，好不容易才看到計青巖走出來，上前問道：“現(xiàn)在怎么辦？”

計青巖轉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