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常也會抱著睡覺。莫仲賢摸著靈石表面深深淺淺的痕跡，啪嗒一聲，眼淚敲在上面。

藍(lán)色光芒略微明亮了些，莫仲賢卻怔怔沒有發(fā)覺，無聲無息地躺下來，蜷縮著身體將靈石摟在懷里。沒有了哥哥，大仇難報，上清宮保不住他，現(xiàn)在他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恍恍惚惚，似乎是做夢似的半睡半醒。莫仲賢在黑暗中不安害怕著，腦海里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說道：“想報仇？”

第20章第二個故事

遠(yuǎn)處飄來陣陣腐爛的尸氣，引得路人為之側(cè)目，紛紛捂著鼻子望向身穿杏色衣服的男子。男子不以為意地疾步趕路，背著的麻袋滿是尸臭之氣，突然間眼前一晃，一個身披玄色厚重道袍的男子站在他的跟前。

夏日炎炎，關(guān)靈道渾身上下都在冒汗，計青巖白皙的臉卻干干凈凈，連點油水都沒有。關(guān)靈道擦著汗把麻袋往地上一放，臉上還是通常一樣：“三宮主，我把他兄長的尸身找到了。”

計青巖將麻袋挑開，露出一個殘缺不堪的頭顱，傷口似是被野獸所咬，身體也早已經(jīng)潰爛得不成樣子。他靜靜地看了片刻：“在哪里找到的？”

“三十里外的深山之中，身邊有把斧頭，旁邊有棵樹砍到一半，那樣子就像是正在砍樹的時候，被狼咬死——我滿身都是臭氣，這里有沒有洗澡的地方？”

宋顧追和石敲聲這時候從后面趕了過來，關(guān)靈道卻已經(jīng)開始脫衣服，沾了血的杏色外衫解開，又去拉白色的領(lǐng)口。計青巖看著關(guān)靈道散開了中衣，露出白皙的前胸，太陽xue上的青筋忍不住微微跳動：“穿上衣服，否則以門規(guī)論處?！?/br>
上清弟子需衣著端莊，在宮主面前尤其如此，否則便是大不敬。

關(guān)靈道滿身都是尸腐的氣息，心中不禁氣苦，笑著說道：“我背這尸體走了一兩個時辰，氣味早已經(jīng)受不了，我先去洗個澡?！?/br>
他抱著衣服就要去十幾丈外的小溪，計青巖瞄了一眼附近紫檀宮的人，手中的樹枝忽然飛起，靈動地卷住關(guān)靈道的手腕：“外面人雜，去后院找個無人的地方洗?！?/br>
關(guān)靈道把衣服裹緊了，邊走邊笑：“三公主真是對人好，我這么好看的身子也是不舍得給人看呢。”

“……”計青巖的青筋又開始猛跳。

一個男人，身子能好看到哪里？

石敲聲和宋顧追蹲下來仔細(xì)看那尸體。計青巖簡短地把關(guān)靈道的話重復(fù)一遍，石敲聲喃喃自語道：“看齒痕不像是狼咬傷，夏天深山里有足夠的食物，狼群不會隨便跑出來。況且這里的狼群都是荊狼，體型比這大許多，這齒痕不像是狼留下的，反而像是犬類?！?/br>
計青巖靜靜不語。

不是狼咬死，而是被狗咬死，尸體又被丟棄在荒山里擺成那副樣子，莫伯賢果然死得不明不白，被人殺害這件事可以確定了。

計青巖道：“讓莫仲賢出來看看吧?！?/br>
他們?nèi)缃裾驹阪?zhèn)子外的路邊，遠(yuǎn)處鎮(zhèn)口圍了不少人，低聲議論。計青巖不經(jīng)意地回頭一看，門口站了個消瘦的少年，雙目大睜，臉色半青半白地望著地上的尸體：“那是我哥哥?！?/br>
話音未落，他趔趄著疾步走過來，撲著跪在尸體面前，卻不說話也不哭，只是靜靜地摸著被咬爛的頭顱：“被什么咬死的？”

那聲音微微顫抖，卻聽不出什么情緒，平靜得有些不對勁。

“狗?！笔寐晱纳眢w上撿起幾根深色的毛發(fā)，“其中一只有黑色的毛?！?/br>
莫仲賢沒有像昨天那樣要宋顧追幫他報仇，他緊緊握住尸體的手，不再同其他人說話，啪嗒一聲，眼淚滴落在尸體上。這時候誰也說不了什么，莫仲賢抱著那腐爛的尸身，低下頭，肩膀輕輕抽動，無聲無息地掉下淚來。

莫伯賢死時被咬成這種模樣，想必受了極大的痛苦，場面實在有些叫人不忍看，不但計青巖等人沒有出聲，連遠(yuǎn)處看熱鬧的人都安靜下來，遠(yuǎn)近只聽見莫仲賢的低聲抽泣。

關(guān)靈道這時候已經(jīng)從后院洗好走了出來，換上隨身帶著的干凈衣服，一身暖杏，站在石敲聲身邊，又恢復(fù)到平時那副德行。

不知哭了多久，莫仲賢的雙目腫脹不堪，啞著嗓子說：“我想把哥哥抬進屋里去，我想跟他待一會兒?！?/br>
這尸體難聞成這樣，放進房間里肯定難以忍受，宋顧追幫著他把尸體抬進了房間，莫仲賢隨手把門關(guān)上鎖了：“各位道長隨意，我跟哥哥單獨相處一會兒。”

在場的沒有人不覺得莫伯賢該死，即使是宋顧追，也不會憐憫他哥哥。在他們看來，莫伯賢想借助上清宮的勢力逼婚，死了也沒人可惜。此刻沒人能明白他的心情，也沒人可憐他們，只有他自己。哥哥死了，在外人看來是自作自受。

這時候外出找人的弟子們已經(jīng)陸續(xù)回來了一些，也不敢議論什么，只是在旁邊站著等候。

關(guān)靈道壓著嗓子對石敲聲說：“現(xiàn)在是要怎么辦？”

“不清楚，等待吩咐?！笔寐暫鋈幌肫鹨患?，問道，“你怎么知道他哥哥被人丟在狼群出沒的地方？”

關(guān)靈道面不改色地笑：“我猜的，你們不是說可能偽裝了意外？這里附近又沒什么盜匪流民，除了野獸還能出什么意外？”

這話勉強說得過去，石敲聲也不再多想，笑著道：“剛進上清宮就立了功，三宮主必定會獎賞你?！?/br>
關(guān)靈道心想他不把我殺了就好，還賞賜些什么？

想到這事，他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計青巖。他想不通，那天晚上計青巖究竟在后面的山里做什么，三更半夜的，難道就是去洗個澡？

不知不覺地想得多了些，突然間，計青巖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似的睜開雙眼，目光瞬間向著他投過來。關(guān)靈道躲避不及，被他抓個正著，一時之間難以反應(yīng)，只好輕咳一聲笑了笑。

計青巖沉靜了半晌，開口道：“關(guān)靈道隨我來?！?/br>
關(guān)靈道不料計青巖竟然開口喚他，不能推脫，只好服服帖帖地走過去，仍舊笑著：“三公主有事吩咐？”

計青巖慢慢向著無人之處走過去，關(guān)靈道完全不清楚自己究竟怎么了，也看不透計青巖的表情，心中竟然有些不安，只好跟在他身邊：“三公主叫我來，有什么事？”

計青巖在僻靜之處停下來，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想問什么，可以現(xiàn)在問。”

關(guān)靈道一時之間啞然，又連忙笑著：“你那天晚上為什么在深山里？”

“我在巡山。”計青巖面不改色。

關(guān)靈道閉了嘴，計青巖說他在巡山，那么所有的人都會相信他在巡山，即便他巡山時去泡了個澡，也不值當(dāng)?shù)么篌@小怪。反之，關(guān)靈道就算再真誠，就因為他這張?zhí)一▉y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