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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孫,聽說老程家的外孫女回來了?” “回了,昨天回的?!?/br> “……” 交談聲結(jié)束后,程慕洲輕手輕腳地起身,將趴在他胸口睡了一夜的程未遺給抱去了房間。 又把墻角的落地扇搬出來,接上電后對著她吹。 看著小丫頭恬靜的睡顏,程慕洲的眼神深了幾分,然后轉(zhuǎn)身走出屋子,打開院子門帶著大黃出去了。 第26章 院子外面栽種了一棵石榴樹,上面結(jié)著豐碩的果實(shí), 一個個紅通通的石榴掛在枝頭, 像小燈籠一樣。 沿著干凈的水泥路往前走一百米, 左轉(zhuǎn)是鎮(zhèn)子上的主干道。 兩旁的枯葉堆積一片, 偶一輛三輪車快速閃過, 卷起的風(fēng)吹動著枯葉發(fā)出唰唰的聲響,嚇得路邊幾只老母雞立馬咯咯咯地叫著,隨后撲騰著翅膀逃開。 鎮(zhèn)民們都起的很早,開始忙碌一天的生活, 幾個大嗓門的婦女一邊隔空喊話,一邊對這個陌生的外地來客, 投來異樣的眼光。 她們不知道其姓甚名誰,只是到來自繁華璀璨的大都市,所擁有的錢財(cái),是他們這些普通人十輩子也賺不到,花不完的。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其中一個婦女梳好頭發(fā), 一聲嘆息后, 用塑料梳子把自家窗戶玻璃敲得哐啷直響, “起床了, 太陽都曬屁股了?!?/br> 程慕洲被小鎮(zhèn)上濃郁的生活氣息,深深的感染著,時不時地扭頭往后看一眼,大黃正乖巧地跟在他身后,寸步不離。 迎面冉冉升起的太陽, 金色的光芒溫和鋪灑在地面,前方不遠(yuǎn)處有輛在賣早餐的推車,男男女女圍了好幾個人。 其中有個挺著大肚子的女孩撇眼看見他過來了,臉上立即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未遺舅舅?!彼蛩姓惺?,然后大步走過來問道:“你也來買早餐啊?未遺醒了嗎?” 接著目光落在大黃的身上。 看見前主人,大黃顯然也很興奮,搖著尾巴來到陳來弟的身邊,任由她輕撫著自己的頭部,背部。 乖巧溫順的像個小孩子。 “阿黃。” 陳來弟眼中有不舍,但更多的是為它感到高興,“以后未遺跟她舅舅就是你的主人了,知道嗎?你可以跟他們一起去大城市里生活,變成一條城里的狗?!?/br> 再也不用被風(fēng)吹雨淋,忍饑挨餓,受人欺負(fù)。 她默默地在心里感嘆:命真好??!比她的命好多了呢。 怪不得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如果昨天她爸媽沒有把大黃拉出去賣給狗販子,沒有被程未遺跟她舅舅撞見并救下,那么它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自己家,繼續(xù)過著食不果腹的日子。 說不定之后的哪天會被偷,會被賣掉并且沒有人救,凄慘地成為人們飯桌上的一道菜。 所以啊,很多時候你以為的好事,其實(shí)并不一定就真的是什么好事。而你以為的壞事,說不準(zhǔn)在哪一刻就會突然驚現(xiàn)反轉(zhuǎn),足以改變你一生的命運(yùn)。 狗命如此,人命亦是如此。比如程未遺。 “她還沒醒?!背棠街薜皖^看一眼手機(jī)上的時間,“估計(jì)也快了?!?/br> 陳來弟直起身,兩只手扶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那我請你們吃早餐吧!謝謝你救了阿黃,以后,也希望你們能好好照顧它。” 推車上賣的早餐種類很少,只有油條,薄餅,還有白面饅頭,但足以滿足鎮(zhèn)民們不挑剔的胃。 程慕洲本來只是出現(xiàn)閑溜達(dá)一下,沒想到會碰上陳來弟,也沒準(zhǔn)備買早餐,不過既然已經(jīng)來了,帶一些回去也無妨。 當(dāng)然,不能讓小姑娘買單。 他掏出皮夾,把自己的這一份付了,順便把陳來弟那一份也付了。 折返回家,程未遺剛剛起床從房間里出來,睡眼惺忪,哈欠連天,精神萎靡,一看就是沒有睡好的樣子。 “起了?”程慕洲揚(yáng)揚(yáng)自己手里的早餐,大步走來放在桌子上,“正好,早餐買回來了?!?/br> “你……去買回來的?” 程未遺驚訝于,他居然能這么快融入鄉(xiāng)下人的生活里。還有,他是什么起床的?她又是什么時候回到房間的? 為什么一點(diǎn)察覺都沒有。 這時王秀過來了,手里拎著兩個顏色不一的塑料袋,一個袋子里裝的是新買回來的洗漱用品,另一個里裝的則是一些黃表紙和冥幣,還有幾串金元寶。 隨后放在桌子上,神神叨叨地跟程未遺念叨了一番,讓她把這些東西都帶到外公外婆的墓前燒掉,這樣會受到保佑的。 說完又扭頭問程慕洲:“小伙子,你抽煙嗎?身上有沒有打火機(jī)?” “沒有?!背棠街揠m抽煙,但外出卻從不隨身攜帶。 更何況身邊還跟著個未成年,不能讓她吸太多二手煙。 王秀只好又回家拿來一個打火機(jī)交給他,并再三叮囑一定要把那些東西都給燒完。 兩人簡單吃過早餐后,就開著車去山上進(jìn)行祭拜了,車子停在山下,程未遺憑借模糊的記憶,帶著程慕洲通過一條人踩出來的小道往上走。 路邊開著一片不知名的小花。 氣溫正在逐漸升高,一段距離后,每走一步都覺得十分費(fèi)力。 程未遺只好通過閑聊,來轉(zhuǎn)移注意力,她低頭看著程慕洲拎在手里的東西,打聽,“城里人應(yīng)該不燒這些東西吧?那你們是怎么祭拜祖先的?” 過去的五年里,她有聽姜明清和程慕柔提到過掃墓,參加葬禮之類的,但是那些都與她無關(guān),自然無從得知,也沒興趣得知。 在那段灰暗歲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么,只能如同一具行尸走rou,茍活于世。 換句話說,就是混吃等死。 “都埋葬在公墓里,買束花過去祭拜一下就好?!?/br> 程慕洲表情滯了一下,又說:“等到明年的八月二十號,如果你愿意的話,我會帶你過去祭拜你的父親。” 以及他的jiejie。 頭頂上空,太陽驀然變得炙熱,陽光直直照射下來,刺得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睛,眼前有虛影在晃動。 穿過一片茶葉地后,兩個無碑的墳堆出現(xiàn)在眼前,上頭不知道什么時候長出兩棵小樹,細(xì)小的枝丫隨風(fēng)搖曳。 祖墳長樹,兒孫興旺。 程未遺的腦子里倏地蹦出外婆曾經(jīng)說過的老話,不禁停下腳步。 她就這樣靜靜凝視著那兩棵小樹,片刻后轉(zhuǎn)頭看著程慕洲,聲音帶著點(diǎn)冰凍的寒意,“不用了。我需要祭拜的人,只有外公外婆。” 回到鎮(zhèn)上,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后。 程慕洲剛把車停下,程未遺就透過車窗,看見陳來弟跟一個跛著腳的男人往這邊走來。 男人皮膚黝黑,光著膀子,肩上扛著鋤頭和扁擔(dān),腳下穿著一雙底都快被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