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yuǎn)的黑色，性能穩(wěn)當(dāng)大氣，開起來順手即可。

回去的路上，楚天秦降下車窗，任窗外的風(fēng)將自己吹得渾身溫度驟降，格外清醒。

他突然想，如果是江卓的話……他大概不開車，直接開飛機(jī)。

林邵久這回確實重視起江越的安全問題，加派的人手將醫(yī)院里里外外都層層包圍住，等楚天秦推開病房門的時候，江越還在安靜地沉睡。

他沒有先抬步走進(jìn)去，而是輕輕合上門，對門口的看護(hù)詢問了幾聲‘他有沒有出現(xiàn)這么特殊癥狀’、‘有沒有中途醒過’，等看護(hù)表示一切指標(biāo)正常沒有意外后，他才再度開門走進(jìn)去。

天色微微有些黑下去，日暮黃昏，襯得江越整張臉的氣色變得更差了。

楚天秦拿過桌上的棉簽，仔仔細(xì)細(xì)地沾了點純凈水，抹在江越愈發(fā)干燥慘白的唇上。可這并沒有多少緩和作用，江越原本粉嫩的唇依舊脆弱蒼白。

“你好像，很少在我面前露出這幅模樣?！背烨赝Ｏ率郑膊恢朗窃谧匝宰哉Z還是說給江越聽的，“這樣蒼白無力的，羸弱的樣子?！?/br>
這話里不難分辨出含著許多心疼與深沉。

江越在他面前‘胡鬧’了十一年。

但他一直都是活力四射地，不管遇到什么情況、遭受到什么樣的拒絕。好像什么都不能阻擋他。

楚天秦從沒想過，會不會他的心其實一直都是這幅樣子。

早就被傷成這樣一幅軟弱、殘破不堪的樣子，卻還假裝眼底盛滿星光一樣地去照亮別人。

江越從十二年前就已孤身一人。

江老爺子離世，江卓的失蹤，江爸從不歸家的放養(yǎng)。

他們都走光了，只給他留下江氏集團(tuán)這冷冰冰的四個字。

縱使他沒學(xué)過經(jīng)商，也不得不扛起這個擔(dān)子。

楚天秦腦海里回想起江卓說的那番話：“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哥哥，我沒辦法陪在他身邊，但你可以，所以我不會阻攔你們?！?/br>
這番話在心尖不斷回旋而下，最終沉出一番苦澀來。

陪在他身邊……

楚天秦輕輕地抓住江越的手，十指相扣，然后越收越緊，緊得好像他們兩人再也分不開一樣。

他沒有告訴江卓，其實他也不夠格。

楚天秦邊這樣想著邊將兩人緊緊相握的手貼在臉側(cè)，偏過頭吻了一下：“對不起，十一年來，總是不斷地推開你?！?/br>
當(dāng)年那段不堪回首的真相其實很簡單，曲子森跟江越成了好哥們之后，曲子森消失了半年。這半年，曲子森沒有告訴江越他去做了什么，只是整個人氣質(zhì)都變了，變得戾氣萬分——后來才知道，他這半年找上林邵久，傳說中的久爺，求著跟著他去走軍／火、越境、販／毒，混了個南海一霸的名號。

他回來，想向江越求婚。

江越當(dāng)時還不知道同性戀是個什么東西，被曲子森狠狠抵在墻上試圖脫他褲子的時候，他才反應(yīng)過來不對勁。

曲子森那天嗑／藥嗑大了，江越搶過桌上的酒瓶往他腦門上砸這才逃了出來。

可曲子森像是魔障了一樣，對江越展現(xiàn)出勢在必得的瘋狂。

他一意孤行地認(rèn)為江卓會威脅到江越在江家的地位——他想保江越前路平坦，一帆風(fēng)順，而江卓，這個內(nèi)定的繼承人就成了眼中釘。

不僅如此，他為江越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所暴怒，最終偷偷地給江越注射了毒／品。

當(dāng)時的曲子森早就已經(jīng)意識不清，他想吞了林邵久在Ａ市的勢力，也要照照自己到底幾斤幾兩，他的毒癮是林邵久下的，在毒／品的侵蝕下，所有理智都被泯滅，愛與恨夾雜，負(fù)面情緒放大。

他早就瘋了，變成一個只會張牙舞爪的廢物。

江越的毒癮，是他下的。

而后來江越毒癮發(fā)作，聽到曲子森一邊強(qiáng)迫著把他按在地上，一邊邀功似地說‘我替你把江卓殺掉了’的時候，腦子里最后一根弦徹底斷裂。

他失手殺了曲子森。

☆、助攻

“咳咳……”

從門口傳來一陣浮夸至極的咳嗽聲，楚天羽靠在門邊上，衣冠不整發(fā)絲凌亂，顯然是剛從被窩里被人揪出來。他抓抓頭發(fā)，心很累：“哥，老爺子叫你回去，我實在是撐不住了，你自求多福吧?！?/br>
楚天秦知道老爺子那關(guān)是躲不過去的，心下早有預(yù)料，隨即面色平靜地松開江越的手：“知道了，你留下來照顧他，我很快回來?！?/br>
楚天羽支支吾吾了許久：“額，其實吧，現(xiàn)在還有一個突發(fā)狀況……”

楚天秦已經(jīng)走到他面前，但楚天羽就是霸占著門口不肯讓道，嘴里哼唧哼唧半天也說不清情況，看得楚天秦眉尖一挑：“有什么事快點說?！?/br>
楚天羽最怕自家大哥這幅看似風(fēng)輕云淡實則在下最后通牒的樣子了，索性眼一閉，心一橫：“楚……”

他還沒‘楚’完，身后就響起一道似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卻又分外陌生的聲音，那聲音搶在他前面做了應(yīng)答：

——“大哥，我回來了?！?/br>
說話的那人正順著長長的回廊向病房走來，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發(fā)型梳成一絲不茍的模樣，明明臉龐尚顯青澀，卻偏偏有種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楚天易那小子回來了。

楚天羽默默把這后半句話咽回去，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好讓他們兩人說話更方便。他再瞧瞧昏睡中的江越，幾乎都能腦補出一場轟轟烈烈的三角戀。

“江越這邊我照顧就行了，”楚天易微笑道，“你放心去吧?！?/br>
楚天秦站在這個弟弟面前，看著他這幾年明顯的成長，從矮及膝蓋的小男孩一點點變成現(xiàn)在這般成熟的樣子，心情很是復(fù)雜。

“天易……”

“我都知道，”楚天易打斷道，“大哥，你不用多說，這次我既然回來，就不會再放開江越的手?！?/br>
就像以前無數(shù)次爭吵一樣，楚天秦看著楚天易堅定執(zhí)著的眼睛，靜默半響后才道：“你還在恨我?！?/br>
楚天易沒有回答，徑自走進(jìn)病房里，禮貌性地微微頷首，做了個‘請’的手勢：“快走吧，老爺子等你很久了?！?/br>
楚天羽看看大哥再看看二弟，決定還是由他來拯救這要命的僵局，拽起大哥的袖口往醫(yī)院大門走：“快快快老爺子只給我半小時時間，再拖下去我會被砍頭的！”

楚天易看著他們倆這樣，笑了聲：“怎么，大哥難道覺得我會對江越做什么嗎？”

——這以前只會跟在他們倆屁股后面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