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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周啟深看著尾燈閃爍于街角,才漫不經心地進了急診。他流血的傷口是那晚和孟惟悉打架留下的,一天奔波也沒在意,這會醫(yī)生一看,都粘住褲子了。這點疼不算什么,但醫(yī)生非讓他掛針消炎,說天氣太熱容易感染。 一小時后,顧和平和老程到了急診。 “怎么的這是,您八百年沒進過醫(yī)院,今兒這是脆弱了?”顧和平張嘴不饒人,沒少埋汰。 周啟深對老程抬了抬下巴,“堵上他的嘴,我給小昭發(fā)一萬紅包?!?/br> 跟在老程身后的小昭頓時冒出腦袋,年輕白凈的一張臉,溫柔又可愛,“和平哥,你自覺點呀,待會咱倆對半分?!?/br> 顧和平樂了,對老程說:“你家姑娘越發(fā)機靈了?!?/br> 老程應道:“教導有方,承讓。” 小昭比老程小八九歲,跟了他三四年。書香世家的閨女,幸得一雙開明父母。他們知道老程這號人,沒少催小昭帶他回家吃飯。小昭自己不愿意,推三阻四地說看他表現(xiàn)。 這都什么事,別說氣笑,老程真能被氣得哭出來。但這么多年過了,小昭簡單純粹一如既往地當他的小尾巴。周啟深評價過小昭,四個字,大智若愚,是老程積德了。 “對了,你秘書不在?”老程問。 “他留那邊處理事情?!?/br> “這就怪了?!崩铣陶f:“剛停車的時候,瞧見徐錦那輛黑色奧迪也停門口。” 周啟深瞇縫了雙眼,薄薄的單眼皮往上挑,瞬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心口發(fā)懵,說不清是失望還是生氣,總之堵得慌。說:“小西停的?!?/br> 了解事情始末,誰都不吭聲了。 周啟深半坐著,仰頭枕著冰涼的墻壁,眼里竟多了一絲可辨的頹然。 老程輕聲嘆氣,問:“你是怎么打算的?” 這話委婉,還是給人留了余地。小昭在一旁嘻嘻笑,直接翻譯出來:“周哥兒,你還打算追西音姐嗎?” 老程嘖了聲,扶在她腰間的手輕輕掐了掐,“不懂事?!?/br> 小趙吐了吐舌頭,躲到老程身后。 周啟深坐了起來,疊著腿,兩手搭在扶把上。白褲染了血依舊挺闊,埋著針的手背筋骨分明,無論何時何地,硬朗氣質都這么淋漓。 沉默一陣后,他說:“是我對不住她?!?/br> 小昭努努嘴,心里跟著一塊難受了。老程給他帶了東西,落在車上,便和小昭一塊去拿。兩人牽著手出去,顧和平笑瞇瞇地問:“酸么?” 周啟深嘴角微微彎了下,別過頭閉目。 想起來了,顧和平告訴他,“對了,你前老丈人是不是C大教書?” 周啟深又迅速睜開眼。 “C大在評職稱,我那表兄經手這些事,說是你前老丈人碰到點麻煩?!?/br> —— 趙西音在家陪了趙文春兩天,膽結石病癥消得也快,趙文春一個勁地催她去黎冉工作室?guī)兔Α?/br> “她自己上班都沒個準點,真不礙事?!?/br> “小黎給你發(fā)工資,就是你老板,你得守紀律,勤快點?!?/br> 趙西音聽樂了,“該錄下來的,黎冉最愛聽人叫她老板。” 趙文春拿閨女沒法,嬉皮笑臉沒個正行,從小就是野上天的紙風箏。 “爸,你評職稱那事兒怎么樣了,最近也沒聽你說起?!壁w西音想起就問。 “啊,走流程呢,沒那么快。”兩句話帶過,趙文春看了看時間,“下午我還有點事,出去趟?!?/br> 趙西音不放心,“你才好多久?出去做什么?我?guī)湍戕k?!?/br> 勸了好久,趙文春都不同意,非說得本人到場。出門也不讓她送,趙西音不讓。后來還是趁她去洗手間的時候溜跑的。 趙西音出來不見人影,心說,趙老師犟得真是別具一格。恰好黎冉打來電話,這夜貓子估計也是才睡醒,約她一塊吃飯。 傍晚黃昏染橘了高樓廣廈,暑氣消退,塵埃也隨之落定,這是晨昏交接時,最安寧的時刻。 吃完牛排,倆姑娘逛商場。升降梯難等,干脆繞個圈坐扶梯。這一層全是餐廳,西式中式一應俱全。趙西音低頭回信息,黎冉挽著她的手嘰嘰喳喳。 趙西音邊應邊笑,眼睛看著手機屏。 黎冉的腳步很突然地慢下來,趙西音被拽著也走不動。 “怎么了?” 黎冉扯了扯她衣袖,指著左邊,“小西,是趙叔?!?/br> 一家海鮮餐廳,靠窗的包間隔著一整面玻璃,里面看得一清二楚。整桌人七八個,剩菜殘羹,飯局已近尾聲,趙文春是站著的,位置靠門邊,正端著酒杯賠笑臉。 一件條紋格襯衫,一條棉麻褲,趙文春身上那股清風徐徐的氣質與這些人格格不入。他數十年節(jié)儉成習慣,衣服不講究時髦樣式,干凈整潔即可。趙西音給他買了很多,都沒舍得穿。 敬酒的對象趙西音有印象,一個他們學校的副主任。 趙文春顯然不擅長這種局面,表情不自然,動作也顯僵硬。他喝了很多酒,眼神也沒了平日的精神勁。那主任不領情,又或是故意,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擺譜耍威風,咬著煙吞云吐霧,把自個兒當了角色。一桌人望著趙文春哄笑,趙文春用手背拭了拭額頭,就這么硬撐在那。 一墻之隔,甚至連階層權勢都談不上,小人作態(tài),欺負老實人。 趙西音就這么站著,目光筆直明亮地定在趙文春身上。 或者是血緣至親心有感應,或許是這注目灼人發(fā)燙,趙文春下意識地抬起頭,他震驚,慌張,甚至還有一絲逃避。 趙西音像一樽木頭,一直站到飯局散場。 趙文春出來時腳步踉蹌,他微微捂著腹部,沒有一個上來關切,他就是這么可有可無的一個存在,一個呼之則來的消遣。 趙西音忽然邁步,黎冉拉都拉不住,心說完了完了。 但她只是走到趙文春面前,平靜道:“回家?!?/br> 黎冉開車送兩人到小區(qū),也不多嘴,打完招呼就走了。趙西音剛上樓,還是收到她的微信,“跟趙叔好好說,別兇他?!?/br> 別說兇,趙西音連提都不提一個字。 到家后她開始掃地,拖地,擦桌子,始終沉默。趙文春坐在沙發(fā)上,實在沒力氣起身了,最后,他說:“小西,是不是覺得爸爸很沒用?” 趙西音擦柜子,彎著腰,頭發(fā)遮住臉,沒答。 “我聽人說了初審結果,被篩下來了,這事兒一直給劉主任管,今年再不評上,以后就不能報審?!壁w文春摘了眼鏡,用手背印了印發(fā)癢的眼角,酒精熏的,都是紅血絲。 趙西音“嗯”了一聲,干巴巴的,喉嚨發(fā)緊。 趙文春年過五十,壯年不復,豪情不在,守著珍愛的三尺講臺矜矜業(yè)業(yè)半輩子。趙西音尚在幼年時,母親便和他離了婚,抱怨最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