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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仆婦領(lǐng)著,去正院的路上要經(jīng)過霍笙的住處,行不多久,果然看見霍笙正在那里等她。 阿練見他已換過一身衣裳,不由得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走到他身側(cè)時還有些忐忑,問道:“我穿這樣可好,是否不夠正式?” 霍笙聞言,轉(zhuǎn)頭瞥她一眼:“挺好?!?/br> 阿練放下心來,與他并肩而行。 恰今天是休沐日,除大長公主之外,府中的男君宣平侯張敖并其子張信也在。 霍笙對宣平侯這個后父的態(tài)度并不熱絡(luò),是以阿練從他那里聽得的消息不算太多,只知道個大概。 昔者楚漢相爭,高祖得國多仰賴手下的能臣猛將,蕭何張良之輩自不必說,宣侯張敖之父張耳,亦是一時名將。 張耳年少時曾為魏國信陵君座上客,素有美名,后來流亡商丘,當(dāng)?shù)馗缓缆勂渎暶?,以女妻之,生下一子便是張敖?/br> 至魏國滅亡,張耳父子隱居商丘,高祖曾多次訪之,共處月余。而后秦末群雄逐鹿,張耳追隨高祖立國,得封異姓王。 張耳去世后其子張敖繼承王爵,娶魯元公主。 開國之后,異姓王皆被高祖借呂后之手一一剪除,如淮陰侯者,下場無不凄慘,而張敖這個昔日的趙王,僅僅是被褫奪王位,降為宣平侯,不止娶魯元公主如故,甚至連在朝中的地位也沒有受到絲毫的動搖。 阿練想著,很快就走到了正院,進門的時候看見跪了一地的仆婢。她從前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心下不免緊張。 正屋里倒沒有阿練想象中的那般奢華靡麗,僅僅是一些簡單而必要的陳設(shè),但若有見識,也能看出其間獨屬于天家的大氣與肅穆。 大長公主坐在上首,看上去約莫三十來歲,還很年輕的模樣。穿得也較素凈,與整間屋子的環(huán)境很是相稱。 她生得英氣,不言不動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嚴(yán)肅,然而望見兒子進來,面上就不由得帶了笑意,沖淡了那份嚴(yán)肅,令她顯出幾分親和與慈愛。 先迎上來的是宣平侯之子張信,他似乎與霍笙感情不錯,一來就拍拍他的肩,對他道:“二郎一去數(shù)月,也不曾給家里傳個消息,母親成日惦記著,可算是等到你回來了?!彼Z意責(zé)備,人卻是笑著的,說罷又撫著霍笙的肩朝里走了幾步。 阿練本來還在擔(dān)心大長公主會不喜自己,大著膽子望了她一眼,卻見對方也在偶然間將目光瞥向她,面上猶有笑意,神色溫和。 她似被對方的情緒感染,心中稍稍一定。 仆人已在矮榻下鋪了軟墊,阿練與霍笙皆跪下向大長公主行叩頭禮。 還未行完,就已聽得大長公主命他們快起。聲音亦是溫和的,與她那英氣的面容不甚相符。 從地上起來,又見霍笙稍稍轉(zhuǎn)過身子,向另一個方向行了揖禮。 阿練稍感詫異,隨他目光看去,卻見那里也有一個人,跪坐著的身姿很是端正。那人身后是一張側(cè)圍紫檀矮屛,光線從窗外透進來,到這里就被隔住了,在他身上投下一片昏暗的影,于是他整個人就被那陰影蓋住了。 阿練這會兒才注意到他,心里想著這應(yīng)是公主府的男君,霍笙的后父宣平侯張敖了,于是緊跟在霍笙后面,行了拜禮。 最后是與張信并其妻周氏廝見。 阿練隨霍笙叫了張信一聲“大哥”,對方的態(tài)度倒也熱絡(luò),既不過分熱情,又不至于令她覺出冷淡。 周氏亦是個美人,著一身淺紫衣裙,螓首蛾眉,看向阿練的時候微微仰了頭,帶點打量的意思,態(tài)度不咸不淡。 眾人在霍笙言簡意賅的介紹之下,已經(jīng)明白了阿練的身份。因無外人,大長公主就直接問霍笙:“你見到你父親的時候,他是怎樣的?” 聞言,那一直隱在陰影下的宣平侯卻微微抬起了頭。阿練這才真正看清了他,也是風(fēng)神玉面的一張臉。 宣平侯看著大長公主。 霍笙如實答了,大長公主輕輕嘆了口氣。 她是個重情念舊的人,不然當(dāng)年也不會在成為開國公主之后還帶著六歲的兒子自長安萬里奔赴至長沙尋找霍郯,因而現(xiàn)下不無惋惜地道:“希望他無事?!闭f完又看向阿練,眼里帶著憐惜,關(guān)切地問了她幾句。 阿練一一應(yīng)了,對答有度,令大長公主對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見禮畢,眾人都知大長公主有話要與霍笙說,因而都起身告退了。 阿練朝著大長公主行了個躬身禮,直起身子的時候與霍笙對望一眼,見他對自己微微頷首,心里一定,復(fù)跟著領(lǐng)她過來的那個仆婦出去了。 霍笙與自己的母親感情很好,見她向自己招手,便抬腳走到矮榻前,在她身側(cè)坐下。 “怎么瘦了這么多?也黑了?!贝箝L公主撫著他胳膊,語氣里不無心疼。 霍笙輕笑:“您每回都這么說?!?/br> 又聽她問起自己這幾個月來的經(jīng)歷,霍笙皆答了,只隱去被人追殺一事。 大長公主又提到了阿練:“……她小小年紀(jì)便失怙恃,我見了也是心疼的,你要留她在府里,我沒有意見。往后就是從我們家出嫁,也是可以的。”她溫言說著,到后來仿佛是來了興趣似的,又道,“長安的好兒郎也多,你若是不得閑,我可以幫你留意下。” 她這樣的地位,并不介意收留一個孤女,即便這孤女是自己前夫的孩子。當(dāng)年與霍郯分開是造化弄人,即便不明白對方躲著自己的原因,但這么多年過去了,她早已放下,并且對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很是滿意。 聽了大長公主的話,霍笙不由一愣,反應(yīng)過來后本能地皺起眉頭,顯出幾分對這提議的不耐,語氣卻還是克制的,對他母親道:“她才多大。” 大長公主也不跟他爭,點了點頭:“你是她兄長,自己做主吧?!蹦┝擞盅a充道,“不過既然把人帶回來了,就好生照應(yīng)著?!?/br> “兒子知道。” 大長公主仿佛是跪坐得久了,微微挪了下身子,靠在憑幾上,一只手撐著額頭,想了想又笑了:“她長得倒不像伯淵?!?/br> 伯淵是霍郯的字。 霍笙看了眼自己的母親,沒說話。 26.天街 臨近黃昏,卻還不到掌燈的時刻,屋子里已漸漸暗了下來。 霍笙背窗而坐,雙手放在膝上,肩背挺直。頭卻微微低著,一張臉便掩在天光照不到的地方,似乎是在沉思,神色看不分明。 最初在代國的時候,他曾與霍郯有過一番長談,也是在那個時候由他口中得知了阿練與自己并非血親的消息。 霍郯央他保守這個秘密,那時他想的是順道送阿練到晉陽后便回長安,此生無意與生父再見,是以這個請求對他來說無關(guān)緊要,答應(yīng)下來也就是一順口的事情,彼時他也無意探知霍郯這一請求背后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