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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這么巧?這幾個小子是在水城晃蕩了一下午還是怎么的?竟然沒趕路?他才不信他們是留下來抓妖怪的,水城這地方能出個鬼的妖怪。他抓著窗框,指節(jié)微微泛白,最后嘆了口氣,慢慢坐到了自己床上。該來的總是躲不過。無論他怎樣想放松片刻,總會有那么幾樣事物,那么幾個人,跳出來提醒自己,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要做什么。縱然付清歡此時此刻很想回百里鎮(zhèn)去,但也不能隨心所欲。這是一個天上扣下來的責(zé)任,他有義務(wù)去解釋清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想到這兒,他余光望了云止奐一眼。道長的腿,不能馬上啟程趕路,這樣還得耽擱些時辰。身邊的被褥一沉,不知何時云止奐走了過來,坐到他身邊。此時他不必刻意掩蓋腿傷,走得一瘸一拐,有些吃力,坐下時有些氣喘。付清歡一邊拍他的背,一邊道:“腿上有傷就少動些?!?/br>經(jīng)由姑姑這樣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的女子養(yǎng)大,他的語氣帶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慈愛。云止奐聽得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咳了一聲:“你怎么了?關(guān)個窗而已,怎么看起來這么難過?”道長的語氣很溫柔,這讓付清歡心頭一暖。隨即付清歡心里又一發(fā)緊。十五歲的道長,分明對任何人都是很溫柔的,何況此時的云止奐,無論是神情語氣還是動作,都是親而不密,十分有禮儀。付清歡搖了搖頭,告訴自己別什么事都想多。他道:“無事,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br>云止奐手指動了動,嘴唇抿了又抿,終是沒說什么。“清歡,”過了一會兒,他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什么人呢?!?/br>聽見這一聲頗帶磁性的清歡,付清歡愣了愣,耳尖微微泛紅起來,所幸有頭發(fā)遮著。是了,現(xiàn)在的道長只有十五歲之前的記憶,肯定不認(rèn)識自己。付清歡笑了笑,在床上盤坐起來,搖晃間兩人的肩膀摩挲碰撞了好幾次,發(fā)出輕微的衣料摩擦聲,聽得他耳朵癢癢的。他咳了一聲,道:“我啊……是個郎中。”“郎中……”云止奐側(cè)過臉看他,跟著念了一遍。“嗯,郎中?!备肚鍤g的手指在被子上摳來摳去,“在臨安百里鎮(zhèn)擺攤的時候,遇見你的?!?/br>對于那些過于沉重的事情,付清歡選擇略過,所以撒了個小謊:“當(dāng)時呢,我出了點事,為了幫我,你就把我?guī)ё呃??!?/br>云止奐聽完,低頭沉思一下,道:“我?幫你?把你帶走?”“是呀,你很好,真的很好?!备肚鍤g認(rèn)真地看著他,認(rèn)真地說道。說到后來,他的眼睛瞇了瞇,像是十分愉悅。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他在心里加了一句。付清歡琢磨了一會兒,覺得這幾日就躲在房里,盡量不見那幾個少年就好。他替云止奐檢查了一遍傷口,就熄燈睡下了。不知怎么的,今夜月色格外亮,透過薄紗窗透進(jìn)來,幾乎有些刺眼。付清歡睡覺時怕亮,便翻來覆去了一炷香,還沒睡著,十分不舒坦。他把手背遮在雙目上,輕聲嘆了口氣。這時,眼前突然一暗,付清歡微瞇的眼睛睜開了,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纖長高大。云止奐在他耳邊輕聲道:“你要不要與我換個床?!?/br>聽見這清清冷冷,語氣又十分溫柔的聲音,付清歡頓時精神了。他坐起來,鼻間一熱,兩人溫?zé)岬臍庀⑾嗯?,險些撞到一起。皆是愣了愣,然后后退了些,即使在黑暗里也能察覺到對方窘迫尷尬的神情。付清歡摸了摸鼻子,心道十五歲的道長好像還挺敏感的。沉默一下,云止奐咳了一聲,又問道:“你要不要換地方睡?!?/br>付清歡搖頭,下意識要拒絕:“不……”緊接著他又噤聲了,道長拖著傷腿特意走過來問,這會兒拒絕了,那也太對不起他了。可如果真把這晃人眼的位子換給他了,也很對不起道長。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拒絕:“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我扶你回去?”說著伸手去攙云止奐。云止奐卻握住了付清歡的手,略一沉吟,把他拉下了床。付清歡沒反應(yīng)過來,腳底觸到冰涼的地面后“嘶”了一聲,重重撞到云止奐身上。原本應(yīng)該下意識地躲開的,但付清歡有私心,就裝作驚魂未定的樣子,緊緊貼在云止奐身上。云止奐的胸膛很熱,隔著兩層單薄的中衣,付清歡都能感到熾熱得有些發(fā)燙。云止奐頓了頓,干脆拉著付清歡轉(zhuǎn)身到一邊,然后一踢腳,把付清歡的床榻踢向房間另一邊。床榻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停在房間中央,連床上的枕被都沒有亂。這樣一來,距離窗就遠(yuǎn)了許多,也不會照到月光了。付清歡心頭一熱,不知哪來的勇氣,笑道:“房中央這么礙眼,你不若干脆挪到另一邊?!?/br>話音剛落,云止奐真的走了過去,輕輕一踢,那張床榻就移到了他的床邊,兩床的木板相碰,發(fā)出不大不小的一記悶聲。兩張床拼成了一張大床。付清歡:“……”第六十六章有梅科(五)付清歡雙手交疊放在胸前,身體仰躺得筆直,一副十分虔誠的姿態(tài)躺在床上,連被子都蓋得十分規(guī)矩,只露出一顆頭。胸口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付清歡暗暗叫苦:這可怎么睡得著。左手邊不遠(yuǎn)處就躺了一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怎么能不緊張?好在這一張床夠大,不至于貼太近,否則他會更興奮,說不定身體都要發(fā)抖。躺了一會兒,總算是放松了些,付清歡動了動,怕翻身的聲音吵到道長,動得很慢,他輕輕翻了個身,面向云止奐的方向。他看不清道長那邊是什么情形,只能聽見平緩的呼吸聲,道長像是睡著了。付清歡暗暗松了口氣,閉上了眼。所愛之人近在咫尺,安心之處亦在這里。晨光熹微,獨屬清晨的鳥鳴隱隱約約從窗外傳來。此時此刻,繁華的水城才真正迎來它最安靜的時辰。付清歡的睫毛顫了顫,緊接著囈語幾聲,迷迷糊糊睜開了眼。一睜眼,就是極為漂亮的一幕。素白的衣領(lǐng)微敞,露出精致的鎖骨,往上是同樣精致的喉結(jié),裹在白玉一般的皮膚下。再往上,就是一張熟悉昳麗的臉。云止奐躺得矜持,筆直地仰臥著,一手露出被子搭在腹部,頭微微往付清歡這邊側(cè)著,幾縷秀發(fā)從頸部滑落到胸前,優(yōu)雅又閑散,看一眼就讓人心猿意馬。付清歡睜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睡相太差了些。昨夜入睡時明明是規(guī)規(guī)矩矩躺在自己床的正中央,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