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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剛說完,巫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直直噴出了數(shù)口鮮血才堪堪止住。巫辛驚慌失措,嘶聲道:“爺爺……我抱你去圣湖,一定會治好你……”巫己無奈的搖搖頭,“圣湖的水也治不好了?!?/br>巫辛雙手死死抱住巫己,哀求道:“不……不要……你別離開我,求求你……求求你……”巫己又吐出了一大口血沫,道:“爺爺已經(jīng)活夠了……”接著巫己直接用手指沾著胸口溢出的鮮血,在巫辛額間畫了一道繼承巫族之長的血紅圖案。巫辛顫抖不斷掉落大顆大顆的淚珠,那鮮血仿佛烈焰一般灼燒著巫辛的皮膚。巫己嗓音沙啞,仿佛揉進(jìn)了一把粗糲的沙子,“爺爺一生活在仇恨中,只希望你以后可以寧靜的生活,替我守護(hù)這片天地?!?/br>巫辛不住的搖頭,仿佛拒絕聽從遺言,就能留下巫己的生命似的,苦苦懇求道:“爺爺……求你……別走……”巫己輕嘆一聲,將自己的額頭與巫辛相抵,以兩人為中心,平地忽然刮起一陣旋風(fēng),風(fēng)眼的中心,巫辛衣角翻飛,黑發(fā)瞬間飛長至一米多長!數(shù)秒過后,繚繞的黑絲中,巫己的身影漸漸透明,最后瞬間碎裂為千萬閃光的碎片,呼嘯著卷向遙遠(yuǎn)的天空。巫己rou體消散的那刻,因大巫隕落,方圓數(shù)公里之內(nèi)的花木瞬間凋敝,仿佛在一瞬間從夏季度到了冬季,枯葉紛紛揚(yáng)揚(yáng)從枝頭飄落,光禿禿的樹木仿佛一座座冰冷的墓碑佇立在祭臺下方。天空彤云密布,很快鋪天蓋地飄下了鵝毛大雪。巫辛抱著巫己血跡斑斑的灰袍,獨(dú)坐在風(fēng)雪中怔怔的落淚,朔風(fēng)呼號,垂地的黑發(fā)被卷向半空,天地間飄絮飛綿,巫辛身上很快落滿了雪花,他仿佛感覺不到冰冷,感覺不到任何氣息。一生中最深邃的裂縫,最慘痛的離別,最難解的絕望,莫過于天人永隔。巫辛心里乃至這整個廣袤的世界都是空蕩蕩一片,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間,身邊的人一個個身死魂銷,那些溫暖閃亮的過去,仿佛只是大夢一場,現(xiàn)在夢醒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存于冰冷的天地間。巫辛不停的掉著眼淚,風(fēng)雪不停,天空暗了又明,也不知過了多久,巫辛冰冷的身體突然感到一絲溫暖,低頭一看,是兩團(tuán)雪白的團(tuán)子擠在他身側(cè)。巫辛流了太多眼淚,雙眼空茫,辨認(rèn)許久才認(rèn)出來是兩只兔子,天氣太冷,它們沒有選擇只能依偎在巫辛腿邊。直到此時,巫辛才恢復(fù)了幾分神智。遵循先祖慣例,大巫去世后,留下的衣袍要在圣湖旁壘一座衣冠冢,不然大雪永遠(yuǎn)不會停歇。看著腿邊尋求溫暖的小生命,巫辛也終于找回了屬于自己的責(zé)任,如果任由天氣惡劣下去,這里所有的生命都會葬送在這場大雪中,那祝云沼,才是真正的徹底失去了生機(jī)。想到爺爺生前的叮囑,巫辛強(qiáng)撐著精神擦干凈眼淚,可是擦了又流,仿佛永遠(yuǎn)也停不下似的,委頓在地又大哭了一場,才以手撐地,勉強(qiáng)踉蹌著起身。祭臺建在祝云沼的最高處,巫辛遠(yuǎn)望腳下的山水,已變成了一片銀白色的世界,在森林最深處閃著寒光的一小片明鏡,便是巫族的圣湖。巫辛一步一步踏下石階,離開祭臺踏上雪地的那刻,巫辛直直跪了下去,以額觸地,遙遙的向著圣湖的方向叩首,起身向前一步,再次下跪叩首。呼嘯的風(fēng)雪中,巫辛就這樣一步一叩首,緩緩前進(jìn),仿佛不知疲累,沒有一分一秒的停歇,身后留下一道蜿蜒的雪痕,很快又淹沒在了飄落的雪花里。穿過枯萎的蕭索的樹林時,偶爾也會有不怕冷的麋鹿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他,然后突然轉(zhuǎn)身跳入?yún)擦?。更有靈性的猿猴,遠(yuǎn)遠(yuǎn)的綴在巫辛身后,不時的仰天長嘯一聲,仿佛在送巫己最后一程。終于來到圣湖前,已經(jīng)又過了一個日夜。數(shù)百米寬的湖面明亮如初,雪花入水即化,湖邊堆落的雪花,仿佛給高貴神秘的圣湖綴上了一圈毛茸茸的領(lǐng)子。巫辛跪在湖邊念了一段長長的禱文,再次起身,繞著湖邊叩首前行。在圣湖的另一側(cè),就是埋葬先祖衣冠的墳?zāi)?。由碎石堆起的墳包零零散散有?shù)十個,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被大雪覆蓋,遮住了它們荒涼凄清的原貌。這里有巫己幾年前早已為自己畫好的地方,插著一根掛著破布的樹枝,此時已被風(fēng)雪刮的歪斜。巫辛膝行至歪樹枝前,跪在地上,定定的望著這一小塊雪地,怔忪了片刻,才想起還沒有找到壓衣的石塊。巫辛向四周張望片刻,才撐起幾乎失去知覺的膝蓋起身,但尋了許久都不是很滿意,周圍總是些帶著棱角的碎塊,仿佛那尖棱也會刺破巫己的身體似的,巫辛不忍心用這個來壓巫己的衣服。好不容易走遠(yuǎn)了些,才找到稍微圓潤些的石頭,一塊塊搬回來,調(diào)整好角度、方向,斟酌良久,才能定下心壓下一塊。就這樣不知疲倦的重復(fù)著單調(diào)的工作。終于只剩下最后一塊,巫辛雙手顫抖的捧著石塊,仿佛在透過那碎石下的血衣凝視著巫己的臉,仿佛在完成一場最后的訣別,他不忍心放下,可又不得不放下,直到再也捧不住那分量不輕的石塊,巫辛輕輕的、小心的補(bǔ)上了石墳的最后一塊碎石。那瞬間,巫辛頓時熱淚上涌,伏在墳塋上,再次痛哭出聲。眼淚緊接著滾滾而落,似乎流的眼淚太多太多了,這一次巫辛的雙眼竟陡然升起一股灼燒般的強(qiáng)烈痛楚,巫辛顫抖著捂住雙眼,睜眼一看,滴落在指間的竟然是鮮紅的血!巫辛怔怔的跪坐在原地,眼前所有的事物也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血霧,只見墳塋的石塊間也被灑上了巫辛斑駁的血淚,巫辛不曾想自己竟污了爺爺?shù)膲瀴L,立刻伸手去擦,可他手心同樣都是血,只是越擦越多。巫辛只好先到圣湖邊清洗干凈雙手,蕩漾的漣漪中,巫辛看到倒映在湖水中自己的臉,同樣流滿了血淚,仿佛鬼面一般。他撩起冰涼刺骨的湖水撲在臉上,緊接著巫辛驟然發(fā)現(xiàn),他左眼下一道筆直的延伸至下顎的淚痕無論如何也擦洗不掉,巫辛接著用力揉搓片刻,直到半邊雪白的臉頰都紅了,他才頓時意識到,這根本不是血淚,而是——神跡。巫辛徹底怔住,神賜予他的,竟是一道鮮紅的淚痕。☆、第58章雪花不斷飄落在巫辛的肩頭,甚至卷翹的睫毛間也夾雜了數(shù)片碎雪。整個人仿佛一個冰雕玉琢的雪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