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車輛，后邊那輛卻不緊不慢跟著，半點不著急。聶寒山試著加速，面包車立即跟上，他減速，后邊也跟著慢下來。溫酌言也發(fā)現(xiàn)不對，轉(zhuǎn)過身子想往后看，聶寒山讓他扣穩(wěn)安全帶，然后油門踩到八十碼，一口氣往前飆。

他一沖，面包車也追上來，聶寒山繼續(xù)加速，提到一百碼的時候車距開始拉大，讓溫酌言抓緊，車速再提，面包車逐漸被甩開，似乎開始放棄了。正準(zhǔn)備減速，溫酌言忽然喊了聲小心，與此同時整個人都往聶寒山身上撲了過來，聶寒山比他遲一刻看見迎面飛馳而來的卡車，方向盤猛地朝左一打，一松手，解了安全帶就翻身把溫酌言往副駕駛座上壓，整個車身撞破護欄往外的麥田飛了出去。公路不是很高，沒給溫酌言再做反應(yīng)的時間，只聽一聲震破云霄的巨響，伴著溫酌言的吼罵聲，聶寒山感覺一股重壓砸上后背和頭部，眼前黑了下去。

第九章溫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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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沒課，溫酌言早上準(zhǔn)時去了公司，吳映姍扔了一項活動流程讓他起草，寫到一半，盧浩章喊開會，一頭扎入會議室便陷入暗無天日的風(fēng)暴討論之中。昨晚從聶寒山那里回寢室，大門關(guān)了，翻門進去還險些驚動宿管，好幾個月沒爬過，顯然是手生了。寢室里沒網(wǎng)沒電，他身上就一只雙肩背包，除筆電、洗漱用品和兩套換洗衣物再無其他。大約是前些日子降水頻繁，而許博忘記鎖緊衣柜的緣故，空氣里有輕微的霉味，聞久了鼻子都發(fā)堵，溫酌言不免想起回南天時曾祖父家的老宅子。他打開窗戶，然后用手機手電照明，給寢室做了簡單的整理，最后翻出被褥鋪好床，就這么睜著眼躺了一夜。如此一來，這一整天無論是坐辦公室還是會議室都好像靈魂出竅，盧浩章似乎不高興，特地多次關(guān)照，扯著一口洋涇浜頻頻讓他交流意見。

從會議室解脫，拿出手機看時間，順便看見五通未接來電，兩通來自孟淵，三通來自聶寒山。已經(jīng)六點半，進電梯時肚子“咕?！币豁?，讓客戶部同事開了幾句玩笑。顧著聊天，把手機塞回了褲包里，直到離開寫字樓才重新摸出來。

正躊躇，畫面一跳，孟淵兩個字出現(xiàn)在屏幕上。

接通，那聲音便率先冒出來：“人呢，找你喝酒這么難？”

“開會，一直設(shè)置靜音?！比藙偟铰房诰吞t燈，溫酌止步，“又喝酒？”

孟淵道：“請師林，順便聚一聚，老盛和他幾個哥們兒也來，離你上班那兒挺近的。”

對面寫字樓里剛走出一撥人，人群積壓在斑馬線后，扎羊角辮的小孩貼著兩個年輕女人的大腿鉆出來往外沖，沒沖幾步又被家長拽回去訓(xùn)斥，還沒讓教訓(xùn)幾句，忽然嚎啕大哭，許是哭聲嚇到燈牌上紅彤彤的直立小人，只見其腦袋一縮，把綠的一只給踹了出來。

小孩邊嚎邊被家長扯著往這邊趕，溫酌言也抬步隨身旁路人流大步流星走過去。

孟淵叫了幾聲“小二”。

溫酌言道：“微信上發(fā)地址，我吃個飯再過來?！?/br>
馬路對面正是家小吃連鎖，有熱干面和湯包、生煎，鋪面太講究，面不正宗。但求方便，溫酌言叫了湯包和面，匆促吃完就去和孟淵碰頭。發(fā)來的地址確實離公司很近，步行過去只花費不到二十分鐘。晚上這一片很吵，附近兩家商場，三家影院，朝西面路口岔進去又是一條小吃街，此刻人影錯雜，加之有商家擺臺面做活動，話筒音量震天，溫酌言明明已經(jīng)翻出聶寒山的來電記錄，又把手機收回了口袋里。

酒吧在小吃街背后的娛樂區(qū)，說是娛樂區(qū)，但大約由于檔次不入流，多數(shù)店鋪生意都不景氣，上個月開張的店面下個月來就看見轉(zhuǎn)讓招租，久而久之，營業(yè)的也少了。

溫酌言到得早，連盛敏華都還不見影子——意想不到的是師林更早。

要說所有錯誤的根源，大概就是他自發(fā)坐到了師林身邊。當(dāng)時孟淵和張群幾人在舞池，只有師林老實挨著吧臺，面前是一杯地獄龍舌蘭，一口未沾的樣子。溫酌言與他打招呼，他點了點頭，又低頭玩手機。溫酌言向酒保叫果汁，聽到一聲竊笑，扭頭就見他在看自己。

低頭喝一口，溫酌言道：“我酒量差，酒品也差。”

駐唱是一支地下?lián)u滾樂隊，鼓點聲太吵，師林把耳朵湊了過來。

溫酌言又說一遍，他點頭，將臉收回去，手機沒玩多久，開始喝那杯龍舌蘭。

歌曲切換，整場氣氛陡然升溫，舞池里群魔亂舞，彩燈好像玻璃刀片，把整個三維空間切割成奇形怪狀的色塊，音浪一抖，色塊又扭曲變形，將人擠壓成方才吞噬食物的蟒。

感覺眼睛疼，太陽xue突突跳，被人喊了一聲，然后發(fā)現(xiàn)整杯果汁已經(jīng)喝光。

師林身子一傾，說了句話，溫酌言半聽半猜，得知是說他以前也不喝酒。剛想接話，肩膀讓背后一只手拍了一下，緊跟著盛敏華的臉從兩人中間鉆了進來，先與師林互相認(rèn)識，然后煽動兩人一起到舞池里鬧，師林不動，溫酌言起身跟著去了。對這項活動歷來興致不高，只不過不想掃興，跳了一支歌的時間就回來，看見師林整個撲在吧臺上，叫了他一聲，沒回應(yīng)，便不再吭聲。

果汁喝完沒再叫新的，什么也不做，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身邊的師林坐直，揉了揉眼睛，又向酒保要來一瓶龍舌蘭。溫酌言原本想勸，話到嘴邊驀地打住。

入魔似的，盯著他的眼睛看。

樂隊演奏變?yōu)槁龘u，燈光漸趨柔和，師林轉(zhuǎn)眼又喝下半杯龍舌蘭，胳膊往溫酌言身后探，手指順著他胯骨上方往后腰上一劃，說了句話。溫酌言起初沒認(rèn)真聽，那三個字入耳還以為是幻覺。扭頭看師林，對方已經(jīng)把手抽了回去。

“見過沒有？”他笑，“很深，險些傷到骨頭。”

溫酌言沒搭腔，問酒保叫了杯檸檬汁。

師林道：“就那次，我是讓他從一幫混混手里撈出來的?！?/br>
2

“檸檬汁的問題？”

“多半是，之后一直頭疼，我打算回家?！?/br>
“嫌疑人的體型有印象么？”

“沒有，人從后邊冒出來的，當(dāng)時頭太疼了，我沒躲過去?！?/br>
做筆錄和問訊原本安排在下午，但由于溫酌言的高度配合，警察走時才上午十一點。

警察前腳剛走，解思后腳進來。替他把桌上的涼白開倒掉，重新接來一杯熱的，“真不需要通知你媽？”

溫酌言搖了搖頭：“阿姨呢？”

“被老關(guān)和曹曉靈帶出去吃飯了?！苯馑嫉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