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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笑忘書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2

分卷閱讀22

    忙忙碌碌四日后,皇帝在臨安刺史龍陽及臨安軍的扈從保衛(wèi)下,班師回朝。

首件要事便是入宮覲見太后,對這先帝在時飽受冷遇的母后,玄啟是心有愧疚的。可即便母親永不原諒自己對外戚的心狠手辣又能如何?天子以社稷為重,太后又何嘗不該僅與天子同盟?

太后見到玄啟,并無任何波瀾狀,滿是寬慰地受禮,牽著皇帝的手入了寢殿最內層隔室,她在梳妝臺前坐下,笑容頓失。

玄啟站在一側,斟酌著是否應先開口,卻已聽太后嘆道:“幸得你外祖父母盡故,朱家也沒有我所牽腸掛肚的人,皇兒,你連你親生母親都瞞著,是成大事之人?!?/br>
這番話太后說得唏噓不已,玄啟不敢答,太后又笑一笑,徑自往下道,“后宮的女人,這輩子唯一的盼頭,便是親生兒子能登上大位,先皇光是冊封的妃子便不下百人,我能有這般際遇,老天待我也是不虧。”

“母后,兒實屬無奈。”玄啟到此,只有跪下磕頭。

太后把他叫起,神色已恢復平靜,道:“皇后你定是要廢了,人選你可心中有數(shù)?朱家已倒,朝中仍成氣候的就剩蕭家了。這蕭家不比朱氏,一向深藏鋒芒,你不可將隨你祖起兵的世家連誅殆盡,非但自己落個殘暴之名,也讓天下人看著寒心,誰還再敢為你這君王舍生忘死?”

玄啟垂首道:“謹遵母后教誨?!?/br>
“立后,便冊封他蕭家嫡女吧?!碧蠖⒅⒌?。

從坤寧宮出來,玄啟滿腦子嗡嗡作響。

到底是知子莫若母,母后竟已看出他與龍陽之間那癡纏不斷的情絲,她厲聲厲色地告誡玄啟,切不可存了把龍陽接入后宮尊為中宮的念頭。歷朝歷代的皇帝昏庸荒yin,殘暴不仁的比比皆是,但誰也沒有荒唐到做出將外臣迎為皇后的事情。

皇后乃母儀天下之人,卻由一名男子占位,不是可笑至極嗎?

玄啟辯駁得幾句,太后已然怒道:“你若一意孤行,那龍陽入宮為后之日,便是年年你母后忌辰!”

終是狼狽不堪地逃出,玄啟魂不守舍,他可怎么辦?他要如何向龍陽交代?

憶茹確是千好萬好,生性溫和寬厚,雖非國色天香,但端莊大氣,智謀更是堪稱女中諸葛,難能可貴的是,她是蕭家嫡女,卻是一心在助他成就帝王業(yè)上。龍陽在臨安招兵買馬,謝衣在百工坊籌備船只,為不驚動朱家,故而未有大筆動用國庫,差額全是富可敵國的蕭家私下出資接濟。

雖說憶茹不爭,但他李玄啟是不是該給蕭家論功而賞?

但,但……但!

龍陽呢?他一心是要平了內亂,削了外戚,坐穩(wěn)龍座之后,就遂了龍陽心意,正式迎他入主六宮,作他李玄啟的后。

皇后之位若已成泡影,那該如何?封貴妃嗎?后宮儀制,中宮為尊,妃嬪皆要侍奉皇后,他怎忍心讓龍陽入宮,卻是作個不能與他比肩的奴才?

做不到。

便是龍陽甘之如飴,他卻做不到,他的龍陽,謙和溫良,癡情忠心,人中龍鳳,他如何能因一己之私,將這樣的堂堂男兒藏入深宮,迫他此生成囚籠之雀?

畢竟,憶茹不比朱氏宜修,也是他所珍惜喜愛的人。

玄啟拿定主意的時候,不由心如刀割,痛徹肺腑,一夜輾轉不安,想偷出宮去見見龍陽,卻又恐一見之后再難割舍,害人害已。

若火油上煎鍋般熬到天亮,皇帝上朝,處理完政事要務,大肆加賞,臨安刺史龍陽升任兵部尚書,重歸金陵,同時,賜婚太妃養(yǎng)女、皇帝義妹阿四,本月內擇吉日完婚。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紛紛向龍陽道賀,他卻跪在御前呆若木雞,難以置信。

內宦高喊退朝,眾人依序退去,皇帝也已離開,龍陽仍是動彈不得。

直到皇帝的貼身內侍小桂子小心地過來喚了聲“龍尚書”,他猛拽住小桂子的胳膊,全無儀態(tài)地顫聲發(fā)問:“皇帝陛下……有沒有口諭,或是……或是別的什么?”

小桂子見龍陽眼中已泛起氤氳,知他實在傷心太過,他心中同情,可也只好照著皇帝的話,一成不變地轉述:“陛下說了,外戚雖除,叛亂未平,龍尚書如今統(tǒng)率兩地兵權,必要……好生為國效忠。至于,至于其它心愿,不過君臣職守,各安本分,莫作他想了?!?/br>
這番話如晴天霹靂,之前龍陽尚存一絲僥幸,聽小桂子這般說辭,知道玄啟是主意已定。

各安本份,莫作他想。

龍陽了解玄啟甚深,知那人是言出必行,他從地上爬起,哈哈一笑,向小桂子道:“煩你轉告陛下,兵部尚書也好,賜婚也罷,龍陽……龍陽才疏學淺,力有不逮,這般浩蕩皇恩,是無論如何也領受不起。”

他說完轉身欲去,卻又聽小桂子義正嚴辭:“陛下料到龍尚書會說此話,他要奴婢代問尚書一句:天下動蕩,閻閭不安,黎民百姓無不期盼早日止戈,重享太平,龍尚書若定要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陛下也只能待到九泉下,再向龍尚書謝罪?!?/br>
龍陽聞言默然半晌,又是一聲笑:“這些話,為何他自己不來問我?!”

第22章

22、

癡癡回到金陵中的府邸,曾經(jīng)的相府如今已摘了匾額,這里曾經(jīng)是李玄啟的王府,也是他們初次盡歡的地方,龍陽入了門,無視一眾恭喜道賀相迎的下屬仆從,大步回到寢居,把房門緊鎖。

適才一路掩飾的悲憤痛楚鋪天蓋地而來,如驚濤萬丈,直拍心防,龍陽不覺單手捂住胸口,劇痛難當。

為什么?玄啟?

竟連決絕之詞,也是讓一個內侍轉述,是不是真除了君臣之誼,他們之間再不剩任何糾葛?

那……他怎么辦?生平第一次,龍陽茫然失措,明明眼見著已是唾手可得的幸福,昨日尚且并肩笑談纏綿一體的情人,轉瞬之間,天翻地覆,仿佛一夕之間,換了人心。

可笑那人竟還要他留在身邊,要他作左膀右臂,股肱重臣,卻以為他能若無其事,將一切往事云淡風輕——他是活該嗎?因他是臣,他必要忠,因他先動了心,他非忍不可?

錯了。龍陽模模糊糊地想,錯得離譜。

依稀中仿佛門口有誰在大聲喧嘩,人影在他眼前凌亂地晃動,可他早已魂游太虛,無知無覺,這人間畢竟太冷,莫若羽化登仙,拋卻這沉重的皮囊好。

渾渾噩噩中,龍陽只覺自己愈發(fā)輕盈,三魂七魄似漸漸不愿再聚合一起,掙扎著要各自散去,而他僅剩的一點意識是欣慰。

即將了卻塵事而去。

龍陽聽到一個極其微弱的泣聲,如夢如幻,卻生生讓他割舍不下。

他疾聲高呼:“是誰?誰在哭?”

那仿佛是孩童的泣聲,雖是微弱,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