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姑父
昭帝二十年,劉壁崩,傳位劉赫,改年號為明。明帝元年夏,十九歲的劉赫微服出宮,往翠屏樓而去。聽聞,翠屏樓曾有一舞姬,相貌清新脫俗,見者無不為之神魂顛倒,更甚有舞技美名,步步生蓮,能做掌上之舞。當年,先皇劉壁曾有幸與這舞姬相見,心生愛慕,親筆為她題匾恩賜掛于正堂之上,然而,劉壁自知身份阻隔,未免言官諫言,這才于翠屏樓處與之幽會。直到昭帝二十年十月,劉壁駕崩于承明殿,二人情緣終須斷了。自此往后,翠屏樓每年便會舉辦燈會,猜燈謎,吟詩賦;相傳,這是舞姬系想劉壁所舉。 當今圣上繼位之后,曾抱著心中好奇來到這翠屏樓,可惜的是,劉赫并未能親眼目睹這舞姬真容。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本就是傳說的傳說,逐漸成為了一段凄美的佳話,每到入秋時節(jié),便會有不少的公子貴女前來觀燈,一睹佳話之美感。 近日來,太子劉顯已得到皇上的原諒,重獲自由。至于劉顯宮中的人為何會火燒宣儀閣一事,知道內幕的怕是只有皇帝了。即是皇帝有了明示,諫言的官員也多有收斂,皇帝為了給眾臣一個交代,便暗中吩咐徐公公做了偽供,稱那兩個小太監(jiān)為曹氏同黨,現(xiàn)已招認,是奉了曹氏指使,陷害國之儲君。 這個道理倒也說的過去,至于那些想著看太子笑話的,怕是要多有失望了。 今日翠屏樓燈會,京都集市上擠滿了人,更甚有京都世家貴公子貴女,駕車橫掃狂奔,駛向那翠屏樓。魏璟元隨著劉岳朝翠屏樓而去,途中見到一輛烏金寶蓋的馬車從身邊掠過,魏璟元定定看了幾眼,“敢問三殿下,是否太子也來了?” “嗯?!保瑒⒃郎跏抢涞沉宋涵Z元一眼,隧邁開步伐,借著隨從開出的道路朝翠屏樓而去。 魏璟元雖然知道劉岳性子冷了些,可每每獨處之時,卻也能笑上一二,不曾有過這般橫眉冷目,莫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讓他惱怒的事?魏璟元暗地里琢磨著。 到了翠屏樓時,天色已漸暗,挑起的花燈掛在翠屏樓兩掖,待魏璟元走進一瞧,如此心思巧妙的花燈應是出自女兒家的手。魏璟元不經(jīng)意的轉過手上蓮花燈,上面提了燈謎,魏璟元正欲看個究竟,身后便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想不到璟元兄也來了。”文銘莊搖扇上前,身后自是跟著自家meimei,文采秀。 魏璟元松開手中蓮花燈,揖手道:“多日不見,銘莊兄越發(fā)氣宇軒昂了!” 文銘莊笑了起來,“璟元兄又何嘗不是,自你拜了歷先生為師,這身子骨也不似從前那般單薄了?!闭f罷,文采秀從文銘莊身后過來,頷首道:“采秀見過魏公子。” “文小姐客氣了?!?/br> 文采秀垂眼,愧疚道:“魏公子,那日之事是采秀魯莽,擾了魏公子的拜師禮,還請魏公子原諒?!?/br> 魏璟元忙道:“文小姐不必如此,那日事發(fā)突然,只要文小姐與李小姐無事,便是幸事。”魏璟元只道文銘莊與文采秀貓哭耗子,若心中真有愧疚,為何不早早登門致歉,如此一來又是做給何人看的? 文銘莊一旁淺笑道:“璟元兄寬宏大量,銘莊在這里再替舍妹致歉,還請璟元兄莫要往心里去?!蔽你懬f垂首作揖,魏璟元忙上前托住他的腕子,笑著道:“銘莊兄無需如此,璟元自是沒往心里去的?!?/br> 文銘莊假模假洋的收了動作,打趣道:“今日翠屏樓燈會,可是來了不少身份貴重之人,想必璟元兄已是知曉吧?” 魏璟元點頭:“已是見過三公子,聽聞大公子也來了,銘莊兄可是見到了?” 文銘莊揮著扇子,神態(tài)可掬道:“大公子和一位貴客已是進了翠屏樓,我與舍妹不便打擾,這才出來走動走動?!?/br> “貴客?不知銘莊兄說的貴客是?” 文銘莊躋身上前,用紙扇遮住半邊臉,喃喃道:“襄國三皇子,趙玨?!?/br> 多日府中關禁閉,兩耳無聞窗外事。魏璟元竟不知襄國三皇子趙玨入了京都,若文銘莊所言屬實,會不會他那多年不見的小姑姑也回來了? 文銘莊多有打量,笑著道:“璟元兄可是想了你那嫁到襄國的小姑姑?” 魏璟元莞爾,不推不掩道:“銘莊兄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不錯,我著實想我那遠嫁襄國的姑母?!?/br> “據(jù)說,宸王妃已經(jīng)被去了卓軒閣落腳,明日便可去了雍國公府?!?/br> “當真?”魏璟元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句句屬實。”文銘莊笑著揮扇。 魏璟元對他的這位姑母已是印象模樣,隱約中記得,姑母性情豪放,不拘小節(jié),也曾女扮男裝混入軍中,同祖父征戰(zhàn)沙場,也不知此時她隨著趙玨來了北朝,到底所為何事。難不成與曹氏襄國細作一事有關? “大哥,魏公子,燈會要開始了,咱們進去吧?!蔽牟尚阋慌远卮俚?。 魏璟元忙側身展手:“銘莊兄請。” 文銘莊同樣如此,二人禮讓幾句過后,便一同進了翠屏樓。 翠屏樓有三層,多以金絲楠木打造,相傳這珍貴楠木,便是劉丞恩賜于翠屏樓的。入得翠屏樓,懸于高堂之上的便是劉丞親手提的赤金匾額,順勢往兩旁看去,又有兩行詩句……左邊為‘纖妙說應難’,而右邊的是‘須從掌上看’,從這兩句詞來看,傳言中的舞姬定是三寸金蓮,裹了小腳的,不然也不會被冠上這樣的詩句。 “兩位公子,我們公子已在樓上等候多時了?!碧由砼缘碾S從文銘莊自是認得,二話不說便和魏璟元上了三樓,來到風雅獨間時,劉顯坐于正位,劉岳與劉乾分局兩旁,而背對著門口處的,是一個高大的身影,年歲上自是要比眾人大上許多。 太子見到魏璟元,忙笑道:“璟元怎會來的這般遲,快過來,我替你引薦一人,還是你認得的。” 魏璟元加快步伐過去,繞過那高大身影,“不知道太子所引薦的是何人?”魏璟元以眼角余光打量那身材魁梧的男子。 “元兒可是忘了我?”趙玨朗聲響起,伴隨著豪放的笑聲傳來。 魏璟元故作詫異,忙道:“璟元見過宸王爺?!?/br> 面前這位身材魁梧,劍眉俊秀的男子,便是襄國三皇子趙玨,同時也是魏璟元的姑父。魏璟元記得,他與趙玨緊緊見過一次面,還是許多年前的事,那時的趙玨年歲不大,性情貪玩,入住雍國公府的那段日子里,每每都會抱著魏璟元于府中肆意奔跑。有一次,魏璟元貪睡,趙玨便捉了兩條rou蟲,放進了魏璟元的里衣里,醒來時,魏璟元嚇的嚎啕大哭,一連幾個晚上都不能入眠,可謂是膽戰(zhàn)心驚難自抑啊。 往事不堪回首,魏璟元對趙玨的印象已經(jīng)模糊,殊不知他不再是當年那個性情頑劣的三皇子了。 “元兒見了我,為何不喚上一聲姑父啊,莫不成你還記恨著當年的事?”趙玨加深眉眼中的笑意,很想看看魏璟元如何做應。 魏璟元抿唇笑道:“元兒見過姑父?!?/br> “這才像話,過來,坐姑父身旁,讓姑父好好看看你。” 魏璟元落座后,趙玨上下仔細打量著魏璟元:“元兒,多年不見,你姑母可是滿心惦念著你啊。” “姑母可好,元兒甚是想念她?!?/br> “甚好,甚好。”趙玨大笑,“做了我的王妃,又何來不好呢?” 魏璟元垂首:“姑父說的是?!?/br> 趙玨笑吟吟道:“你姑母已經(jīng)入住卓軒閣,明日便可歸家,我此番提前入京都,是想著看看這翠屏樓燈會到底有何美妙之處?!?/br> 太子此時笑了起來,“美酒在伴,舞姿卓絕,觀燈猜謎,當屬翠屏樓三絕啊?!?/br> 趙玨笑道:“倒也平常了些。” “哎,宸王爺不曾體會,又怎可輕易斷言,且后我們細細瞧著?!眲@瞇眼笑著。 趙玨無心理會這些旁的,反而看向一旁仿佛置身事外的人,笑著道:“聽聞元兒和三殿下同拜了歷卓言歷先生為師,日后若元兒犯了錯,還請三殿下網(wǎng)開薄面,寬恕了元兒才是。” 魏璟元沒想到趙玨會突然和劉岳說這些,忙看向劉岳。然,劉岳卻似一副冰冷面孔,勾著唇角道:“宸王爺大可放心,璟元心思細膩,宮中規(guī)矩又是極為熟悉,又怎會犯錯?” 趙玨早有聽聞,劉赫的兒子當中,屬面前這個三殿下最不得寵,又沒有娘家勢力可以倚傍,在看他那副冷若冰霜,不可靠近的態(tài)度,著實與自己差了十萬八千里。想當年,他又何嘗不是這樣的處境。 太子見劉岳神情寒入霜,不禁皺了皺眉,隨即笑道:“我這個弟弟啊,平日里少言寡語,還請宸王爺不要在意?!?/br> 趙玨笑道:“太眼嚴重了?!?/br> 此時燈會已經(jīng)開始,掀開遮蔽屏風,便可看到樓下,舞姬挑燈入場,翩翩起舞。然而,魏璟元卻無心看上一眼,反而盯著劉岳審視許久,不知為何,他隱約察覺到,劉岳今日漠然置之僅是對自己而言的。 “公子?!眲@隨身侍衛(wèi)入門,揖手道:“公子,雍國公府的下人于門外求見魏公子?!?/br> 劉顯掃過魏璟元,笑了笑說:“璟元大可自便。” 魏璟元頷首道:“多謝太子?!蔽涵Z元急忙退席,下了樓之后竟在人群中看到了梁鎮(zhèn),魏璟元快步上前,喃聲道:“你怎來了,可有事?” 梁鎮(zhèn)小心翼翼道:“爺,我找到曹氏了?!?/br> 作者有話要說:我簡直堪稱豬八戒的弟弟了,今天又喵的睡過頭了,兩個鬧鐘都叫不醒我啊……看來,我以后一定會睡死屎過去。 喲西,明兒見…… 第39章 姑父在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