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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從觀里出來,正是日中十分,小七便與大公子往酒樓去打尖。初春的日光灑在身上已微有了暖意。小七本就因見此異花而心懷喜悅,又回想起之前大公子在人群里護著自己,卻又沒有靠得太近的臂懷,不由心里也暖了起來。這份體貼,他雖不會說出來,但卻是時時想著自己的,連那細微的心緒也都顧著了。況且賞花這種事,本來也不合大公子的性子。思及此處,正想要跟他道聲謝,忽見街邊一個男人正在打自己老婆,口中污言穢語,直罵的賤人賤人。那女子頭臉已是青紫一片,旁邊圍了不少人,有跟著那男人罵這女子實在是下賤該打,虧了他花那么多錢贖人出來……也有皺眉苦臉為她同情的,只沒有人上前阻止。不知道為什么,小七有些恍惚,想起老早前的事來了。是十歲那年,小七還叫春晴的時候。那天晚上,自己替公子擋了李二少,還想著房月可該受氣了。夜里他半夜起身小解,路過房月后窗,卻見得那屋里,一片凄慘模樣。李二少在他家公子那碰釘子的氣,果然全撒到了這無辜抵罪的人身上。也許是對房內(nèi)的景象太過震驚,他呆呆的在窗外站了大約一個時辰,才見著那李二少扯了房月身上束縛,啞著嗓子說了點什么,便一腳踢下床去。平日里囂張跋扈的房月,卻連一句話都沒敢說,只拉了撕破的衣服裹上身子,略略跛著轉(zhuǎn)身開了門出去。片刻,端了盆熱水回來,竟是跪在床前,仔細的給那李二少擦洗身子。從汗?jié)竦臉O為滿足的臉,到沾著紅白的胯間腿下,到腳趾。那李二少淡淡開口,春晴只聽他說了兩個字:賤人。坊間誰不知道,房月公子銷魂蝕骨、風(fēng)流絕世……剛剛轉(zhuǎn)身的那一瞬,春晴從他低垂的眼里只看得到恥辱跟怨毒。那夜,那嫵媚里夾雜的一聲聲痛楚,在春晴耳邊鬧了一夜。從此,便懂了事。大公子見小七神色恍惚,卻不知小七心中所想,只當(dāng)他見不得那男人如此卑劣,便上前將那男人扔得遠遠的,與那女子說:“你可去官府上告判休。”那女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無奈道:“他今日雖打我,但也有待我好的時候。若真是休了,我卻不知該往哪兒去了。”說罷便向趴在地上呻吟的男人走去,扶了他起來。那男人卻并不領(lǐng)情,手舞足蹈的將女子推開,罵罵咧咧的走開了。她只好默然的跟在男人身后,在眾人各式各樣的眼光里走遠了。大公子見此也不便多言,示意小七繼續(xù)走。小七卻忽然拉了大公子衣袖,緊得那袖面布料都皺成一團,像是害怕什么,又或者想抓住的并不僅僅是這段衣袖。想來那男人會花錢贖出那女子成親,也該是有過一段的。只是一旦進過勾欄院里,便一生帶了這賤字。而大公子,已經(jīng)是再沒有的好了,實在不該再因那些個緣由小事煩擾。至于情愛,雖然他不曾說,難道自己還不會看么?只需明白如今他心里有自己,便夠了。若是人心不足,抓得住時不好好珍惜,萬一日后他也如這般拋下自己,再想抓住就來不及了。大公子依然不知短短時間小七心里已繞了一圈,只高興小七總算又有了親近舉動,便翻手把他那只抓住自己袖子的手握了起來,拉著往前走去。大公子的手掌很暖,小七的擔(dān)憂被他這般握著握著,似乎便被這暖暖的手掌慢慢溶化了。小七垂下眼想,前幾月他還時常給自己暖手,現(xiàn)在已月余沒握過了……雖然春日漸暖,但春風(fēng)仍還寒,以后,還是時常握著的好。想著想著,便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來。用過飯,兩人并未回去船上。小七生在北地,沒見過南方細膩的風(fēng)土人情,現(xiàn)下心情好轉(zhuǎn),便對街上的各色玩物風(fēng)情心生好奇。小七心情好轉(zhuǎn),大公子自然也跟著好轉(zhuǎn),只覺得這揚州實在是個好地方,也就不急著回去,隨著小七在城內(nèi)晃悠。小七東看看西瞧瞧,時時露出訝異羨慕的神情來。一會覺得各式物件精致討喜顏色清雅,比起北地的大氣濃郁又別有一番風(fēng)味。一會又驚訝南方的男子怎么多生得這般溫文儒雅。像那邊扶著娘子的青年男子,神色溫柔陪她在路邊小攤上挑著些玩意,還不時的溫言軟語說些話兒。就連擺攤那小子也是一副得眉清目秀的皮相,哪像北地那些大老爺們。不過,自己身邊這個還不賴,要真是這般的男子到得北地,還不叫人當(dāng)作倌兒去了。大公子見他看著人家夫妻半響,也抬眼看去,正看到那男子在他娘子耳邊說了些什么,惹得她詳怒拿手去打,只遮不住臉上嬌笑。大公子憋了好一陣,說出句“你也可艾薩克嬌”。小七一張臉登時通紅,趕緊掉開眼,往旁處走了開去。大公子趕緊跟了上去,他的手還在小七手里拉著,再不跟過去可就要摔跤了。小七只顧低著頭往前走,路也不看,不知怎么的走離了鬧市,到得一條清凈的小巷來了。那巷子深處開了樹桃花,該是上了些年頭了,深色的樹干虬曲錯結(jié)老態(tài)龍鐘,卻是深深淺淺的一樹繁華。樹后有兩扇清漆木門正大開著。世人都擁著擠著去賞異花,卻忘了這三月,本是最普通不過的桃花季節(jié)。小七不由得想進去看上一看。走得近了,才看清那門上頭題著匾額,一個青衣書生抱了些宣紙自里面出來,經(jīng)過兩人跟前時點了點頭算是見禮。原來是家書畫紙墨鋪子。小七往門里望了望,一人正往墻上掛幅折枝梅,背對著門,看不見長相,只見得身形清瘦。一個聲音抱怨:“他明明是買夾生,你又拿的徽宣?!?/br>那人掛好了畫,微微轉(zhuǎn)回些臉來:“他這一支妙筆,怎能畫在夾生紙上?